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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面具
    “世界,真的是美好的吗?”

    黄小北笑盈盈的问着卡尔,卡尔原本是打算直接回答的,但看着黄小北眼中的愚弄,他选择了另一个答案。

    “区别只是在于我们如何去看待它。”

    黄小北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嘴角,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去他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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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什么美好不美好,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但我还是想说,我是因为看到的太多,经历的太多,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你信吗?”

    卡尔略作思虑后,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我相信。”

    黄小北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还是不屑的抠了抠耳朵。

    “把你的魔眼全都用在我身上吧,我愿意让你看看我以前的经历到底是什么,看完之后你在跟我讲世界是美好的,我应该用爱来看待世界的这种屁话吧。”

    说完,黄小北闭上眼睛,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内心呈现在了卡尔的面前。

    可卡尔却没有任何犹豫便摇头道。

    “学长,没必要这样,我说过自己不会再窥视您的内心了。”

    黄小北笑里藏刀般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应该是不敢吧?亲爱的卡尔少爷应该是害怕自己的理论被我打脸吧?”

    卡尔推了推自己太阳镜的镜框,“学长,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但稍后,我会为您详细解释一番的。”

    “切。”

    黄小北鄙夷的撇了撇嘴,同时又扫了扫卡尔那副恪守原则的模样。

    这个家伙还真是心口不一的很啊,照我看,他不是不想,而是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偷偷看完了吧?别以为我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冒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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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说到底我这个人,还是贱的。”

    拄着双臂,黄小北扭头笑盈盈的看向了天空的圆月,耸着肩膀道。

    “明知道别人不愿意搭理我,还是忍不住往上凑,明知道没人会帮我,还是跑到人家家门口去跪,去哭,直到最后人家拿起棍子,我才会像条狗一样的逃走,最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躲在屋里的角落流着眼泪,抱着老爸的”

    黄小北没有再继续说出去,反而极为鄙夷的翘起嘴角,批判着过往的自己。

    “那种恶心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了,知道吗?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去做那种恶心的事情了!说实话,我不恨别人,因为他们不欠我什么,我恨的只是自己!”

    黄小北的目光阴沉开来。

    如果我能优秀一点,如果我当初能让人看出一丁点拥有未来的样子,也不至于连高利贷都不肯帮我吧?

    阴翳的光芒笼罩着黄小北的五官,骨节交错声道道响起。

    “所以说我真的很反感以前的自己,我非常讨厌他,他可真贱啊!”

    黄小北双手的指甲几乎快要嵌入掌心。

    卡尔若有所思的推了推自己的镜框,在这场谈话中,他没有任何主导地位可言,他只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何况,在这样的一个黄小北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他说的很对。

    谁不讨厌过去的自己?

    我们都一样。

    只是他或许不光是单纯的厌恶曾经的自己,也是厌恶这个世界的冷漠吧?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人帮过他,相反,还毫无保留的用一切最恶毒的词汇在心里呢喃着,所以,他为什么还要去相信别人?

    别人用冷漠对待他,他难道就不能用冷漠对待别人吗?

    可以,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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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卡尔没有说话,黄小北一拍手,大笑着道。

    “对了,你刚刚提到同情,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来来来,试想一下,大家对于我这种人会是怎样的同情呢?说是不太好说,我给你演演好了,让你看看我都能得到怎样的同情。”

    毫无征兆般,黄小北站起身,在卡尔惊愕的目光下,他拄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副娇滴滴的女生样子道。

    “唉,黄小北真可怜,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他爸也死了,你们说他以后会怎么样?应该会去工地搬砖吧?”

    黄小北拍着胸膛笑到力竭。

    “也有可能捡破烂呢。”

    一副小人的奸诈嘴脸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是会弹吉他吗,去给人家弹棉花不是一样能吃上饭吗?”

    “哈哈哈!哈哈哈!”

    嘲讽登场。

    “早点安乐多好,反正也是必死的人了,拖那么几天有什么用,呵。”

    愤怒迎面走来。

    “老子欠你的吗!你还有完没完了!滚!滚!!”

    “对,对,滚,滚,我该滚,我该滚的越远越好,滚得越远越好!”

    “哈哈哈!哈哈哈!”

    铺天盖地的嘲笑声,自他的灵魂深处传出,形形色色的人物自他那癫狂的五官,扭曲的身体,粉墨登场。

    他在笑着,笑着扮演着每一个曾经愚弄讥讽过他的人,他笑的很开心,看不出丝毫悲伤,乃至于沉浸其中。

    “哈哈哈!啊哈哈哈!”

    最后,伴随着那尖锐的笑声,黄小北的脸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嘴脸,每一副嘴脸都不一样,但每一副嘴脸都在肆无忌惮的大笑。

    嘲笑着同一个人。

    卡尔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似乐观的人,疯狂的嘲弄着曾经的自己,嘲笑着曾经的他。

    过去的伤口被他亲手撕开,血淋淋,血淋淋。

    他似乎不是黄小北,他似乎也成为了那些嘴脸中的一员,和那些人一起哈哈大笑的,嘲弄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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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围成一团,对着中间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人放肆大笑。

    被嘲笑的人只能缩紧自己的身子,把头死死地埋进膝盖里,颤抖着。

    嘲笑声涌入他的耳朵,尖锐刻薄的声音笼罩在他的四周。

    “看看,看看他那副傻样儿。”

    “可怜的狠呦。”

    “真可怜啊,那可怜的样子真是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一个人挤进了人群中,看着被众人嘲笑的家伙,那个人微微一愣,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吧?他很傻吧,他看起来很可笑吧?哈哈哈,我也觉得,我也觉得!太可笑了,这个家伙真是太可笑了,瞧他那样儿,真好玩。”

    有人发出疑问。

    “你好像跟他长得很像?”

    那个人笑的满地打滚。

    “因为他就是我啊,因为他就是以前的我啊!怎么,我不能笑话他吗?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欺负他吗?”

    “可以当然可以。”

    “哈哈哈,啊哈哈哈!”

    黄小北毫不介意的嘲笑过去的自己,乃至于他比其他人欺负过去的自己欺负的还要狠。

    他往他身上吐唾沫,他捡起石头砸在他的头上。

    那个他只会抱着膝盖,低头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说。

    “哈哈哈,瞧他那傻样儿。”

    “哈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就知道蹲在地上,就知道把头埋进膝盖里,没出息,你可真是太没出息了。”

    “去死吧,你快去死吧!”

    他恨,恨过去那个软弱废物的自己,恨那个只能靠祈求别人施舍的自己!

    他恨他做过的一切,他恨他曾经的所有!

    没有他是不是就会很好?没有他是不是就会很好!

    对的,对的!

    漫天的狞笑声中,黄小北握紧手中匕首,一步步朝那个被他谩骂欺负的人走了过去,眼中的疯狂刹那化为实质。

    “去死吧,你快去死吧!”

    卡尔一把抓住了黄小北的手,盯着面前这个疯癫的家伙,卡尔沉声道“学长,可以了,您的过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我想您应该冷静一点。”

    黄小北一把甩掉了卡尔抓着自己的手,满不在乎道,“怎么了?我笑话笑话以前的自己也不行吗?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吗,来,你也来一块嘲笑嘲笑那个傻子,我不介意的,相反,我还很高兴呢。”

    “您是在折磨自己。”

    黄小北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自己的头,笑了笑。

    “是吗,折磨自己啊,你这么一说,我看他还真可怜了不少呢。”

    你真可怜,连我都在嘲笑你,呵呵,可怜到了极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