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咸阳，胡亥府邸。

    才赶回府邸，胡亥便疯了一般，将目所能及的所有器物，一股脑砸在了地上。

    一众仆人、护卫，各个心中惴惴，却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瞧着，盼望主子不会迁怒自到自己身上。

    “公子，您也别太生气，这事本就没有多少成功的希望，您没有暴露自己，便是极大的幸事了，您又何必——”

    赵高看着胡亥，试图劝慰几句，可话都没说完，就被胡亥打断。

    “赵高，你手中不是握着罗网吗？这次老九要去出巡，你把罗网的人，都给我派出去，务必不能再让老九活着回来！”

    一瞬间，赵高心头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看向胡亥的眼神中，既有遗憾，又有不舍。

    沉默片刻，赵高敷衍道：“公子放心，若是有机会，我定当会出手的。”

    说了一句，赵高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此刻，在他的内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要在赢子阳离开咸阳之前，找机会，向其表达自己的忠心。

    几乎是同时，扶苏府邸。

    中庭之内，蒙恬向着扶苏，一揖到底，神情当中有不舍，亦有惋惜。

    “公子多多保重，圣命难违。

    末将也只能跟随九……跟随太子一起巡狩天下。

    末将不在时，还望公子能重打精神，静待时机，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也——”

    扶苏闻言，赶忙打断蒙恬的话。

    他虽然知道蒙恬忠诚的是大秦，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隔墙有耳，他可不希望蒙恬鼓励自己的话，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够了，将军的好意，扶苏心中明白。

    你我情谊深厚，虽无师生之名，却也不差分毫，无论何时，扶苏都不会忘记。

    扶苏也希望，将军能多多保重。

    若是可能，路上还请将军多多照料九弟，他毕竟年纪还小。”

    说这话时，扶苏神情中带着一丝黯然，显然和蒙恬的分别，使其心中颇为难受。

    蒙恬答应一声，知道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旋即再次行礼，转身告辞。

    次日，天光才亮。

    赢子阳将一切准备妥当，正考虑着，是否再进宫见一次嬴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一大早的，莫非有客人？”

    赢子阳隔门问了一句，门外管家立刻止住步子，开口回答。

    “是中车府令来了。”

    听到这个官职，赢子阳不禁微微皱眉。

    “他来了？让他进来吧！”

    管家答应一声，片刻后，便将赵高带了过来。

    看着满面阴郁的赢子阳，赵高神情中满是紧张，只当是自己和胡亥的对话，已经被赢子阳知晓了。

    噗通一声，赵高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他还膝行而前，走了数步，直到距离赢子阳近了些，这才停下。

    瞧着赵高的表演，赢子阳心中只有不屑。

    “说吧，一大早就来见我，究竟是有什么事？”

    赵高闻言，答道：“老奴多年前曾蒙太子教诲，能看见太子归来，心中欢喜不已；

    如今太子以是储君，又肩负出巡之事，老奴担心太子身边缺少人手。

    故而特来献上此物，还请太子笑纳。”

    说话的同时，赵高从怀中摸出一枚形制有些古怪的玉佩来，恭恭敬敬递向赢子阳。

    赢子阳扫了一眼，问：“这是何物？”

    “此物乃是罗网的信物，只要公子出示此物，便可调遣所在之地的罗网成员，为您效命。

    此外今日老奴已经发下密令，所有罗网成员，都将供您调用，绝无例外。”

    赵高说完，脸上露出一个十分谄媚的笑容。

    而在他心里，此刻却是忐忑到了极点。

    不知为何，在面对赢子阳时，他总能感受到一种，只有在嬴政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气势。

    赢子阳盯着赵高，看了半晌，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容。

    他将玉佩收了，而后说道：“难得你有心，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

    得了这么个答复，赵高的心反而踏实了不少。

    他冲赢子阳再度行礼，而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那副态度，仿佛赢子阳已经继位称帝一般。

    赵高才走，管家却又匆匆赶来。

    瞧见管家这幅模样，赢子阳眉头微皱。

    “难不成又有人来了？”

    管家点点头，道：“这次是长公子，老奴不敢怠慢，只好先在花厅奉茶，请其等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