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释然的始皇帝!
即便速度大大降低,但是到底人群不至于逼停车队。
扶苏马车队伍,缓缓驶入咸阳城。
来到门口的时候,赵彻上前行礼,口中道贺。
此举无关身份,直说扶苏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父,此举就是他该为、必为之事。
还在很远的地方,扶苏就已经看到了赵彻。
或者说他刚接近咸阳城,拉开马车帘子的第一时间,他就在找寻赵彻。
他这次回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考量,但是实际上要如何作为,他还是要看赵彻的表现。
而且不二表现,不管是故意表现也好,还是发自内心也罢,扶苏需要看到。
看到赵彻行礼,扶苏轻声让他免礼,而后父子相视一笑,便再无动作。
二人之间没有一句话语,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扶苏进入咸阳之后,首先驱车前往咸阳宫。
扶苏离开之后,赵彻也带着冠军侯府之人离开。
此前他也想过扶苏归来一事的谋划,但他无所谓。
如果这是始皇帝给他的历练,赵彻欣然接受。
从午门同往咸阳宫的过程之中,扶苏车队需要经过很长的主干道。
而此刻这条干道两侧,围满了各个氏族之人,还有很多朝堂大臣同样。
所有人只是站在道路两侧,此刻他们跟普通百姓并无区别,一样的翘首,站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扶苏归来,各怀心思的人很多。
扶苏的兄弟们,也都来到了此地。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扶苏回来,不比以往了。
这一次,他已经卸下了陇西的职位。
这一次他回来,大有可能,再也不会走了。
所以不管是真心也好,表面工作而罢,得做足了才行。
尤其是没有能力一争储君的那些兄弟,他们想法就更是简单了。
不管谁当了皇帝,跟他们自己始终都是兄弟。
这个时候混个脸熟,以后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至于是在谁眼下混,这都是无所谓之事。
当然,胡亥并没有这么想。
他心理对这个大哥虽说极具恨意,但同时也伴随着畏惧。
扶苏还在咸阳的那些年,被扶苏所完全压制的那些年。
如今想来,还是让胡亥有些恐惧。
站在人群之中的胡亥,此刻看到咸阳街道上的盛景。
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当年的种种,而今日之景,真的让胡亥怕了。
他没想到,只是迎接扶苏入城,声势怎能就如此浩大。
现在就已经是如此了,那之后扶苏彻底稳定之后,又当如何?
虽说赵别早就让胡亥要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胡亥还是有点蚌埠住。
不由得也开始自我怀疑,上书把扶苏提议把扶苏召回来。
此举到底是对是错。
一旁赵别清楚看到了胡亥的表现,如何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淡然开口道,“公子,你须再稳重一些,这不过才开始而已。”
赵别之言,让本就提心吊胆的胡亥,再吃一惊。
眼前盛景已经不得了了,这才开始?
一时间,胡亥脸上挂满了苦涩,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渐渐的,恐惧之感,愈演愈烈,哪些被扶苏支配的时光,胡亥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而赵别此刻,似乎有意刺激胡亥,再此开口:
“若是此前担忧成真,那才无望了。”
赵别之意,胡亥清楚,早在上书之前,赵别就跟他分析过了。
胡亥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只是今日站在这里亲眼看到了扶苏归来,他才真切感受到那种恐怖的压迫力。
甚至胡亥在怀疑,当年扶苏当年还在咸阳的时候,有这么多人支持吗?
他不得不怀疑,扶苏这次回来,到底做了多少准备,这怎么感觉,比离开的时候还要更得人心?
胡亥是该怀疑,甚至期望眼前这些人中,有再多些,再多些是如自己一般,并非真心想来迎接扶苏。
可他自己心里也明明清楚,那真是只能想想。
此刻胡亥不禁怀疑,自己这决策,到底是错了,还是没错。
赵别告诉胡亥,如今扶苏刚刚回到咸阳,还有很多摸不清状况的人,或者说有他心之人,还在观望。
等到扶苏真正表明心意,稳定下来之后,那将又是一次爆发。
赵别说这些的时候,虽说情绪并无波动,然而他心中,又怎么能不波动。
扶苏是一个离开咸阳政治中心多年的人,如今一回来,就有这样的能量。
他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胡亥,暗叹了一声。
犹如云泥,此言到底非是虚言,若胡亥能比得上扶苏十之一二……
赵别很少有这样感慨之时,他知道感叹不能改变时局,今日着实是有些震动,不得不表。
他甚至已经能够大致想象出,扶苏这次回到了稳定之后,将会有多大的声势再起。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赵别要谋划之事,只能如此,才能迎来转机。
……
虽然始皇帝未亲临,但这也在扶苏预料之中。
父子之间的隔阂始终尚未化消。
此刻需要先低头的,不能是始皇帝。
此事无论对错。
所以扶苏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必然只能是拜见始皇帝。
扶苏下车,车队随行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各自散去。
扶苏则是,只身面圣。
长长阶梯之下,早有专门之人等待,扶苏一到,他们马上迎了上来。
见过长公子之后,几人引领扶苏,进入宫殿。
扶苏抬头四望,一时间心有所感。
目之所及,都是熟悉的景致,咸阳宫,一别经年,却未曾有改。
所有的东西,都跟记忆中一样,此地未曾更改半分,扶苏自己也没有改变半分。
念及此事,扶苏也是一笑,那这十几年来,他们父子各自坚持的,意义何在呢?
大概是心中之念,未有贯彻,无论意义和对错。
走进宫殿之中,今日不是大朝会,或者说,今日无朝会。
整个大殿之中,除了侍卫之外,只有始皇帝一人端坐在最高的位置。
“儿臣扶苏,见过父皇。”扶苏上前,直到始皇帝陛前,才停下脚步。
之后他屈膝俯身,跪在始皇帝面前。
此地无朝臣,无朝会,扶苏自然明白此刻,他该怎么叫始皇帝。
他是长公子,他是始皇帝,他是儿子,他是父亲。
无论于何种角度出发,扶苏这五体投地一拜,始皇帝都可泰然受之。
此举于两人而言,俱是本分之内。
扶苏跪拜,始皇帝沉默不言,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让扶苏平身。
扶苏起身,站在始皇帝身前,终究还是扶苏先开了口。
“父皇,我回来了。”
扶苏之言声音不重,只是听在了始皇帝耳中,竟然还是让这位天下最尊重之人,身躯一震。
始皇帝抬眼看着扶苏,这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曾经最寄予厚望的人。
一别却又是多年,父子只见,究竟有什么,值得分离这么多年。
始皇帝此刻心中有所震动,在这父子之情面前,他做父亲,始终不能入做皇帝一般得心应手。
扶苏一句话,其中包含的深意,始皇帝一耳便已听出。
无需多言,他二人之间的种种,非是一日酿成,自然也非是一日可解。
见过了始皇帝,扶苏也表明了自己心意。
始皇帝虽未脸上虽然看不出情绪,但是他心里,在这瞬间,已经释然了很多。
父子之间,到底还是需要坦诚相见,他只希望这一次,扶苏的选择,能不再让他失望。
或者说,刚刚扶苏一句话,已经让始皇帝相信。
这一次他们父子之间,或真有希望可以修复罅隙。
父子如能同心,何愁大秦未来。
扶苏离开了咸阳宫,回到了自己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