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
朝阳自天边升起,温暖而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茫茫黑夜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秦、韓、魏三国边境,官道叉路口。
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沿着凹凸不平的黄土官道南下,前行方向是韓国。
陆云坐在马车头,一手捏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独自驾车南行,去往韓国王都新郑。
表姐明珠夫人一月前命人送了好几封书信给他,催促他尽快返回韓国,说有要事商谈。
对于唯一的亲人,来自母族的表姐,陆云还是相当尊重的。
他得听话啊,不然容易被那看着像坏女人似的表姐揪耳朵…
在他的记忆里,表姐明珠夫人有着不可说的怪癖,喜欢欺负人,特别是他这表弟,简直就是可供她随意揉.捏的对象。
而今,他陆某人已是画圣剑仙,名震七国,闯下了莫大的名望。
他相信,那看着像坏女人似的表姐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他已经站起来了,可翻身做主,从此不再低调,不再默默无闻,不需要仰仗表姐的鼻息混吃饭。
…
蓝天白云之下,蜿蜒延伸的官道上,陆云架着马车,前行了近半里地。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片营地。
天色太早,太阳刚出,焱妃和月神未出营帐,多半还在塌上打坐冥想,感悟阴阳之道。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
陆云没去告别,天未亮时就起身收拾行李,随后便默默离去。
静悄悄来,静悄悄去,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这就足够了,未来自会生根发芽,收获两株参天大树,栽种在后院,天天观赏。
远方,茂密的树林间,一颗大树枝头,两名身着黑衣、腰挂长剑的罗网探子单手遮眉,瞭望官道上缓缓而行的马车。
“是陆云,就他一个人,胆子真大,竟敢脱离阴阳家入秦的队伍,独自一人南行,那条路通往韓国境内。”
“立马向惊鲵大人汇报,我们的机会来了!”
两名罗网探子边观察边讨论,在确定陆云不会返回后,身份稍低的罗网探子,当既施展轻功,像猴子一般,穿梭在山林间,去汇报这个信息。
……
半个时辰过后,阴阳家露宿营地。
位于最中心的营帐幔布被一只芊芊素手拉开了,刚洗漱打扮完的焱妃走了出来。
“姐姐!”
月神飘然而至,一袭随风轻动的浅蓝长裙不染尘埃,身材曲线若隐若现,醒目的紫色秀发高束在扇形玉冠内,仅有几缕紫发垂落而下,舞荡在身前。
大清早,一出营帐就见到月神,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这让焱妃心感疑惑,询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月神闪了闪美眸,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画卷,白净无瑕的脸蛋开始发烫。
她有些不好意思,直感无地自容。
半个时辰前,天还没亮她便下塌穿衣,在营帐区散步游荡。
起这么早,她不过是想看看,陆云在离开前要和焱妃怎样告别。
谁曾想,那家伙居然不辞而别,早早收拾好行李,要了辆马车,这就离去了。
随后,一名女弟子跑到她跟前禀报,说陆云留了封信给她。
当时,她心里有一丝窃喜,知道是告别信,很期待里面的内容。
陆云给焱妃写过不少倾诉情意和相思的诗词,她也想得到同样的待遇,从而证明她的魅力不弱于焱妃。
可是,将书信拆开,直令她大失所望,仅是一排工工整整的字——【萍水相逢、后会有期、愿日后还能再相见】
看完后,她向传信的女弟子询问,陆云可有书信留给焱妃?
果然,女弟子回答说,陆云留的不是书信,而是一幅画卷。
得知此事,月神按捺不住好奇心,命女弟子将画卷拿了过来。
作为阴阳家的三号人物,她的命令女弟子如何能违背,只能照做。
拿到画卷,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陆云的留言和焱妃的人像画。
她将自己和焱妃的待遇一对比,差距真大啊!
偷看陆云给焱妃的留书,这种行为非常无理。
可事都做了,她不能装作没发生,索性来至焱妃的营帐外,等她出来。
…
营帐外边,焱妃见月神久久不说话,奇怪道:“怎么了,出了何事?”
“无事,我起得早,陆先生已经南行入韓,他留了两封告别书信。”
月神轻声回应,接着便将手上的画卷递给焱妃,解释道:“画卷是陆先生所留,他让人代为转交,我刚好遇到,就帮姐姐收着了!”
听言,焱妃略感惊讶。
她本以为那痴情先生会同她告别后才南下入韓,没成想却是静悄悄的离去。
惊讶了半秒钟,焱妃接过月神递来的画卷,将其展开,印入眼帘便是她的画像。
画里的内容是数天前她和陆云静坐在草地上,仰望明月,闲谈世间奇闻时的场景。
仔细观摩,焱妃不得不承认。
在作画一道,陆云当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造诣极深,对得起画圣的名号。
他画得很好,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星空明月,又或者月下人影等等,一切都显得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看完卷中画,焱妃又将目光驻留在画卷空白处的提字上,那是一行又一行工整而飘逸的告别语。
骤然,焱妃眸光颤颤,思绪起伏,仿佛有一道影子,在此时扎根在了心灵最深处。
画卷上的字是死的。
但是,仅是看着这些字,她的耳畔便响起陆云的声音: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刻难表情。”
“长相思兮长相忆,段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东君大人,原谅我不辞而别,毕竟离别总会令人伤感。”
“三年前我自韓国出发,游历天下七国,见惯了各国美人。”
“可是,自第一眼见到东君大人,那时我才明白,何为心有所属,何为情有所钟!”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相见,我很想对你说,你已长发及腰,待我功成名就,让我娶你可好!”
飘渺悠远同时又富有磁性的男音回荡在焱妃耳边,直令她心颤神乱。
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回荡一句话。
“你已长发及腰,待我功成名就,让我娶你可好!”
自进入阴阳家修行阴阳术开始,这么多年以来,焱妃本以为自己的心境早已坚不可摧。
可在此刻,她感受的很清楚。
自己引以为傲的坚固心境竟被人敲出了一丝裂痕。
那道裂痕没有愈合的痕迹,反而在扩大,在向外蔓延。
有道人影要从那心境裂缝中挤进去,任凭她如何驱逐,都没有效果。
…
旁边,月神一直在观察焱妃的神态变化,她早就看过了画卷中的内容。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刻难表情。长相思兮长相忆,段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东君大人,原谅我不辞而别,毕竟离别总会令人伤感。”
“三年前我自韓国出发,游历天下七国,见惯了各国美人。可是,自第一眼见到东君大人,那时我才明白,何为心有所属,何为情有所钟!”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相见,我很想对你说,你已长发及腰,待我功成名就,让我娶你可好!”
想想陆云留给焱妃告别语,再想想自己的——【萍水相逢、后会有期、愿日后还能再相见】
两者一对比,月神直感心境不稳,难以压制那股不断上升的嫉妒心理。
倒不是说她喜欢陆云,因此而吃醋。
她只是想得到同等的待遇,从而证明自身的魅力不弱于焱妃。
此刻,看着焱妃那眸光闪烁、情绪起伏的神态,月神很想抓住陆云,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问:“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我月神哪里比焱妃差了?”
若陆云知道月神此刻心中所想,他会默默在心中嘀咕:“别急,等我搞定了焱妃,到时再与你风花雪夜,毕竟我精力有限,双线操作容易翻船,竹篮打水一场空。”
…
营帐外,气氛很安宁,月神面色淡然,双眸虽看向了别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焱妃脸上。
至于焱妃,她则是心颤神乱,久久无法抚平如过山车一般不断起伏的情绪。
过了许久,月神装作若无其事,清幽幽开口:“姐姐,莫非你对陆先生…”
焱妃回神,凝眉想了想,无奈笑回:“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哦?”
月神震惊不已,轻声劝道:“姐姐,你是阴阳家的东君,是百年来天赋最高之人,姐姐切莫被儿女情长所影响,从而懈怠了修行。”
若陆云在此,他会给月神点个赞。
你说得真好,对于焱妃这样的女人而言,你越是这样说,她会反其道而行之。
我谢谢你啊!
这时候,焱妃露出笑颜,微叹道:“我曾经用占星术观察过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脉络中有姻缘存在,我很好奇他是谁,他会是陆先生么?”
“姻缘、陆云…”月神为之皱眉,感到不可思议。
对于男女之情,她毫无兴趣,难以体会焱妃的感受。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焱妃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停在数百米开外的车辇。
望着焱妃的背影看了数息时间,月神迈步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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