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韓国王都新郑,血衣候的府邸内,湖边石亭中,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正是白亦然与明珠夫人。
白亦非坐在正上方,他身着一袭红衣,满头白发,邪气凛然,手里还拿着一个青铜酒樽,里面的酒水竟是血红色,像是用鲜血提炼而成的一样。
右边,明珠夫人秀发飘飘,抱手站立,凝望着湖面。
她的容貌极为妖艳,身上穿着暗紫色的紧身长裙,上面绣有不少神秘的符文图案,腰部处近乎透明,展现出无瑕的肌色,身材曲线宛如水蛇。
两人并未说话,一个喝酒,一个看湖,气氛显得有些沉静。
过了半刻钟,白亦非将手里的青铜酒樽放在石桌边缘,淡声开口:“魏国与韓国相隔不远,陆云走了整整一个月,他还未抵达新郑,你那表弟似乎已经忘记了你这位表姐,三年时间过去,你确定他还会听你的?”
“他父母早亡,家境落败,若非我护着,他岂能安稳成年!”
明珠夫人转过身来,唇角上扬,轻笑道:“表哥应该很清楚,我的话我那表弟会听,我让他往东、他不会向西。”
“今日不同往日。”
白亦然目光深邃,不太确定道:“以前,他年幼,无依无靠,唯有仰仗你的身份,方能在韓国坐享荣华富贵,他自然唯你马首是瞻。而今,他名传七国,连秦国权相的诚心招揽都能拒绝,已然无需依靠你这表姐。”
“画圣、剑仙、惊天伟地之才、兴国安邦之能,真是让人惊讶啊!”明珠夫人喃喃念叨,迷人的妖狐眸闪烁着别样的神彩。
她回忆起了往日的一些事。
十年前,由于韓国参与讨伐百越的战事,陆云的父亲在那场战事中战死。
刚刚八岁的陆云就此成了孤家寡人。
当时,是她念及这份亲情,将陆云接到王都新郑,给予照顾。
陆云父母皆不在,又无其他至亲。
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她这表姐对他算是仁至义尽。
当年的小陆云几乎算是她的跟屁虫,当真是她说往东,陆云就不敢向西。
长大了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况且,她手里还捏着陆云的不少把柄,不信陆云敢不听她这表姐的话。
她让陆云快些回韓国又不是害他,而是在为他的前程考虑。
张开地在韓国为相多年,如今半只脚踏入棺材,是时候让张开地退位让贤了!
皑皑血衣侯、碧海潮女妖、石上翡翠虎、月下蓑衣客。
夜幕笼罩韓国,无论是朝野外还是朝野内,都有着强大的势力。
夜幕四凶将各自独霸一方,分别从军、财、政、谍四个方面掌握着韓国很多人的命运。
在军、财、谍三个方面夜幕算是势力恐怖,唯有在政方面落后许多。
她明珠夫人,代表着夜幕在政方面的势力。
然而,她是女人,身在王宫,无法登临朝堂,执掌大权,只能通过蛊惑韓王安来达到某些目的。
韓王安看似昏庸无能,实则不然。
韓王安只是知道韓国的困境,自身又没有能力去变革,故而只能坐看夜幕坐大。
若没了姬无夜与白亦非,说不定下一秒秦国就会露出锋利的爪牙,不费吹灰之力,一口将韓国吞并。
夜幕成立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把控了军,但却把控不了政。
现在,陆云刚好可以补上这个短版,让陆云去取代相国张开地。
韓国虽是七国中最弱的一国,但再怎么也是战国七雄之一。
一国相位,文臣顶点,她不信她那表弟会不动心!
……
湖边石亭内,白亦非拿起碧玉酒壶,往酒樽内倒酒,如鲜血般赤红的酒水流淌而下,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亦非将酒樽倒得半满,冷笑道:“姬无夜有个一箭三雕的计划,既能拿到十万金的军饷,又能扳倒张开地,还能推陆云上位。”
“哦?”
明珠夫人面带惊讶,她没想到,姬无夜居然还能有这脑子。
等了会,见白亦非在卖关子,明珠夫人浅笑询问:“表哥,姬无夜想出的是什么计划?”
“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计划…”
白亦非语速沉缓,先是喝了口血酒,这才开口叙说:“鬼兵劫响,张开地查案,办事不利,终被免职,陆云接手劫响案,代替张开地,最后坐上相国之位。”
“十万金、鬼兵劫饷、张开地、表弟…”明珠夫人轻声自语,妖治的狐眸逐渐亮了起来。
她早已厌烦碧海潮女妖的身份,若表弟能成为韓国相国,她再也不用去理会韓王安。
很快,明珠夫人闪亮的眼眸趋于平静,反而皱起眉梢,忧虑道:“陆云方年十八,年纪稍小,很难服众,就算有夜幕扶持,我们似乎很难让陆云去取代张开地。”
“秦国上卿甘罗不过才十三岁,年纪不是问题,关键是能力。”白亦非淡淡讲道。
“甘罗…”明珠夫人美眸晃动,脑海里浮现出诸多情报信息。
甘罗是秦国名臣甘茂之孙,自幼聪明过人,幼年时便拜入秦国权相吕不韦门下,出任少庶子。
在甘罗十二岁时,他出使赵国,使得秦国白得赵国十几座城池,因功而赐上卿位。
一年前,她那表弟陆云游历到秦国咸阳,吕不韦请陆云上门坐客,两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
据小道传闻说,吕不韦当时直言,吕相府门客三千,却无一人能及陆云的十之一二,陆云若入秦为官,以他之才,不出十年,必会封候。
有吕不韦这番话放在这,再加上甘罗十二岁就位列秦国上卿,她那表弟可是十八岁,当个相国似乎问题不大。
现如今,秦国如日中天,六国人才纷纷往秦国跑。
就连秦国权相吕不韦都真心诚意的邀请表弟入秦,韓国若不下点血本,怎能留得住人?
思起此处,明珠夫人笑容灿烂,轻飘飘道:“魏国和韓国背靠背,算算日子,哪怕是用脚走,他也应该快到了!”
“陆云若能坐上相国位,韓国会被夜幕彻底笼罩。”白亦非声音冷冽,单手把玩着青铜酒樽。
半晌后,他看向明珠夫人,提醒道:“最近那位刚回到韓国的九公子好像不太安分,你可以给他制造点小麻烦,探探他的底。”
“韩非…”明珠夫人疑惑地看了白亦非一眼,鄙视道:“他能翻起什么风浪,一个浪荡公子罢了!”
“不要轻视任何人。”白亦非冷眸闪烁,慢声讲道:“他若是浪荡公子,儒家荀子岂会收他为关门弟子,想来韩非还是有些手腕,并非表面上那样不堪。”
“呵!”明珠夫人轻挑眉梢,笑道:“我倒想看看,自儒家求学归来的九公子,到底学到了什么本事。”
“或许你很快就能看到!”
白亦非站起身来,留下这句话,一步十丈,消失在湖畔。
“很快?”
明珠夫人凝神想了想,她着实没看出韩非有多大的过人之处,或者说韩非是在藏拙,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
半刻钟后,在月色的映照下,一辆华贵车辇自血衣候府缓缓驶一,沿着街道,行向韓国王宫。
车辇内,明珠夫人神态慵懒,双腿交织,身影半躺,她的指间萦绕着自己的发丝,不断转着圈圈。
“数百里的路程,走了足足一个月,你是乌龟么?”
明珠夫人独自低语,心里想到了陆云。
三年前,年仅十五岁的陆云说要去游历天下,她当时没有同意,认为陆云年纪尚小,内力修为也一般。
陆云若独自一人,出门游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
谁曾想,那一向听话的表弟竟然偷跑,一声不吭地收拾好行李,只留下一封书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时她还让蓑衣客派人找了很久,但却找不到陆云的踪迹。
蓑衣客说,陆云多半离开了韓国。
在韓国内,夜幕的情报能力自然无需质疑,可若离了韓国,那便大打折扣。
既然找不到人,她也只能随他去了。
大概过了半年,江湖上突然窜出来一名画圣,当夜幕去收集画圣的信息背景时,她这时才知道,画圣竟是她那偷跑的表弟。
再后来,画圣后边又多了个剑仙!
这让她很疑惑,莫非是以前管得太宽,使得陆云没有展现才华的空间。
不然的话,陆云为何偷跑后,立马像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样。
“等你到了新郑,到时再好生算账!”明珠夫人抿嘴浅笑,眼低闪过一抹期待。
剑仙、画圣、天人境。
呵!
那又如何,还不是得任我拿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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