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接收印刷厂后于老四便离开了李阳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回去养精蓄锐了。
于老四走后,李阳便跨过栅栏去了隔壁院子。
这些日子一天三顿在李奉献家混,什么时候吃饭李阳已经摸的门儿清。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李奉献和祖美兰都没在家。
推开李奉献家的房门,看到灶台前忙活着的只有邹云一个人,李阳便问道;
“嫂子和我哥呢?”
听到他进门,邹云笑呵呵的往锅里撒了把胡椒粉,回道:“大阳来啦?等会儿啊,今天饭可能得晚一会儿。你嫂子这不是兑了个服装店吗,今天下午去交了钱签了契,跟你哥去收拾铺面去了。”
“啊?”
李阳一听这,乐了。
好家伙动作够快的,他还以为以祖美兰的性格还得墨迹几天呢。没成想下午自己一不留神的功夫,就已经把铺面定下来了。
正这么想着,院子里传来了一串欢快的脚步声。祖美兰和李奉献二人,回来了。
见到李阳,祖美兰显得尤其意气风发。
“大阳,铺面已经租下来了。今天我和你哥两个把铺面里面收拾了一下,明天我就去进货去。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在家帮着你哥收拾收拾铺面,把牌匾什么的给我做了呗?他笨的跟木头似的,这些脸面上的活儿我可不放心。”
听到祖美兰的安排,李阳笑了。
瞧这雷厉风行的架势,看来祖美兰同志还真上头了啊!
“那倒没问题,牌匾的话美术社就能做。店名准备叫什么你告诉我,牌匾设计这块到时候我跟我哥一起去。就是嫂子,这进货怎么办?你自己去啊?”
绥城这边没有什么批发服装的地方,做服装想要进货,还得去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省城。想到现在来往省城要么就是挤绿皮火车,要么就是做大巴长途跋涉四个多小时,李阳还真有点担心祖美兰。
这个时候的绿皮火车可不是盖的!
一节定员坐一百人的车厢能卖四百张站票,赶上春运的时候把人挤死挤疯的都有——这绝对不是夸张,是真挤死挤疯!
祖美兰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灰尘,显然也意识到了李阳说的问题。
“之前我打听好了,服装进货的话去省城的服装城就行,坐火车的话两个多小时也就到了。不过第一次去进货,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那让我哥跟你一起去?我这几天应该没事儿,铺面那面要是有什么活儿我给你干也成。”
祖美兰创业,李阳心里是一百个支持的。但是他的好心,却被祖美兰直接否决掉了;
“不用,这些小零活还是你哥干我放心。我听你哥说这几天你和老四也有正事要忙,你就帮着我盯一盯牌匾的事儿就可以了。
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一趟胡宝家,问问大妮儿有没有空。她要是有空的话,明天我就和她一起去。我这段时间就想着,我这刚开始开店怎么着也得两个人忙活。大妮儿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胡大胜厂子又发不出来工资。
她要是同意跟我一起干的话,一个月我先少给她发点工资,就让她跟我一起忙活得了。这样我有个伴儿,她也有个营生。多多少少的赚点钱,怎么也比在家干上火强,再不济也能给胡宝改善改善伙食不是?”
听到祖美兰这个安排,这两天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李奉献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满意。
“这个想法好,不然你娘们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跑我也不放心。有大妮儿陪着你,我这心里还能稳当点儿。”
“德行!”
李奉献的担忧,让祖美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意了起来。
白了她老公一眼,祖美兰嘿嘿笑道:“我说李奉献,你不会是怕我在外面抛头露面,见到比你好的不要你吧?”
“哈!”祖美兰将来的一军,把李奉献气笑了:“算我求求你,要是在外面遇到好的赶紧和他过去。省得我天天跟你折腾!”
在祖美兰的撇嘴中,李奉献心虚的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胡乱洗了把脸后便掏出了烟,站到了李阳身边问起了印刷厂的事儿。
接过李奉献递过来的烟,李阳大致的将于老四那面的进展说了一遍。
得知诺大个印刷厂只要几十万就转给个人,哪怕是李阳和于老四成了买主是受益的一方,可当了十几年工人的李奉献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想当初印刷厂那是多牛的一个单位啊,没成想现在几十万就往出卖了。这世道,终究还是要变了啊......”
看着李奉献沮丧的喷出一股附加着惆怅的烟气,李阳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得往前看嘛,旧的体制总会被新的体制所代替,每一次的更替都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你看看现在印刷厂都成什么样了,林业局里嫌它是个包袱,职工也被厂子拖着挨饿受穷。它要是再不变革,像大胜哥这样的人就总得被厂子拖着。老话说不破不立,没准折腾折腾它没准就重铸辉煌了呢?”
李阳的这个说法,李奉献倒觉得有些道理。
掐着烟默默的点了点头,他长吁了口气。
“他娘的,也是!行啊,现在你嫂子自己开店,你和老四两个也有了新项目,不管怎么说,咱们的日子都越过越有奔头了,这就是好事儿!”
“对嘛,就得这么想!”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献这个老工人的肩膀。
那道理只是他随口跟李奉献说说的。
从后面穿越过来,李阳知道即将来临的国进民退,国企转私营的过程绝对谈不上美好。会有一部分人凭借着接收廉价的国有资产而一跃成为富翁,但更多的是像李奉献这种根根本本的职工。在国企转私营的副产物下岗大潮中挣扎求生。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弄潮儿在时代的浪潮中翩翩起舞,而浪潮下面沉着的是职工百姓的血泪和枯骨。
李阳自觉的目前的能力有限,他管不了其他人。他只能保证自己在乎的人,在这一场浪潮中不会成为被浪花卷到海底的那一批。
看着挽起袖子,有说有笑的跟邹云忙活起厨房的祖美兰,再看了看嚷嚷着去小卖铺买啤酒的李奉献,他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他觉得回到这个时代两个月之后,原本这个家庭走向泥潭的方向,已经被自己掰了一个急转弯。
想到自己的那份穿越计划表,李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成就。
......
于老四那面很快就有了结果。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安排那个刘处长的,除了之前的条件外,又争取到免一年工商费的优惠。
现在做企业,除了国地税之外工商那面也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而且工商这个东西跟国地税不一样,国地税好歹还是按照业绩比例收取的,但是地方的工商费却是硬性按照企业规模收取。
像印刷厂这样的规模,一年的工商费怎么着也得小两万块钱。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出手了二十万的伊利股票。一面和于老四跑林业局的商业处办理产权变更手续,一面又抽时间和李奉献将祖美兰的小店收拾利索。
李阳本想着以林业局这边急切甩包袱的心态,印刷厂的产权变更应该会很快,会在祖美兰开业之前就彻底的办利落。
可是没成想,到底还是祖美兰的小店船小好掌帆。
在六月一号儿童节这天,和于老四跑了一天盖章的李阳刚刚回到家,就被祖美兰给拉住了。
六月二号,农历四月十七癸巳月庚午日,宜开业,安门,订婚,交易,开张,理发。
妥妥的黄道吉日,祖美兰的小店,要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