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在工地干了不到十天就被老板莫名开除了。他知道一定是那件事惹的祸。陈迹找工作比登天还难。街坊邻居,原山花小区的居民看他的眼神都像看贼似的。
陈迹就像一个被人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喝剩的半瓶矿泉水瓶。
皇冬投门滚窗在警局给陈迹安排了一份打扫卫生的活,干了三天,陈迹就走了。
陈迹的母亲隔三岔五就要到医院去做检查,今天医生对她说今天检查过后以后都不用来了,以后注意点就行。刚走出医院出院就碰到熟人,两人一见面熟人就口破口大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骂的原因,只能默默忍受着。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决定给原山花小区居民挨家挨户的道歉,不管人家接受或不接受。
陈迹母亲挨家挨户道歉的事不到一天陈迹就知道了。陈迹赶到母亲身边时,他看到母亲正在给人鞠躬。
原山花小区二楼住户在看到陈迹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对陈迹指指点点。有的直接破口开骂:“不要脸的东西,果然是来路不正的货。”
“可怜的张仁,一直都在替别人养儿子。”
“这事别瞎说。”
“这事大家都知道,我那瞎说了。”
“那个陈迹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就是,这事我也知道。”
这些人说说,看看陈迹的反应。
陈迹只是驻足脚步,侧耳倾听。他在听到有人谩骂自己的父亲,侮辱自己的身份,他无动于衷,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惹事了,家已经够乱了。
一开始陈迹对他们说的话并不在意,是他们在恶语伤人,发泄心中的不快而已。可是后来陈迹渐渐的发现,他的身世被人说的头头是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如此简单,再加上一些更加危言耸听的话传到他的运输神经,他开始查自己的身世。
“张仁买卖婴儿被叛一年零三个月,你忘了。”
“是不是2000年11月的那次公审。”
“对,我记得当时你也去看了呀。你不是坐站在第二排吗,我后边。”
“对,我想起来了。当年张仁就是因为买卖婴儿做的牢。”
“当时我还问过他的妻子,说张仁去哪儿了。她妻子一直都在回避。”
“对,对,对。有这么一回事”
“那孩子也是个傻子。父亲叫张仁,母亲叫吕莉,自己姓陈,他就没有感到奇怪吗。”
“……”
类似这样的的话还有许多,句句刺耳,听者心如刀割。
刘锦誉按照地址来到杜子蒋住的小区,连摸带问,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找到杜子蒋家的具体位置。于是在杜子蒋家对面小区面租了一间房子。
杜子蒋骨折只能待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父母每天要上班,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女,连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从杜子屏辞去花格酒店厨师长一职后,杜子蒋家就变得拮据,不像以前那样说买就买,说走就走。在超市做搬货员的杜子屏每天累死累活每月也只能赚到4000,与厨师长每月15000的工资相差太远,母亲郑多燕小学教师每月5500,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不足9000,省吃俭用刚刚够全家的开支,严重托了桐盐市人民月平均收入11000的水平。
白天家里就杜子蒋一人在家,吃喝拉撒都要靠自己。
在家坐了三天的杜子蒋实在憋不住了,就自己拄拐下楼去。
房间里的刘锦誉时刻注意杜子蒋家里动向,看到杜子蒋拄杖下楼。
刘锦誉赶紧打扮一番,梳梳头发,喷喷发胶,拽展衣角褶皱处。一打开柜子,掉落的玫瑰花瓣首先引起刘锦誉的注视。水瓶里浸泡的,早已买好的三束玫瑰不知在什么时候焉了。
杜子蒋家住在桐盐市澜番区墨桦路墨桦小区五号楼三单元17层01房间。
来不及合上柜子,就带着激动的心下楼去了。下楼了,他发现一楼阳台的花盆里种有玫瑰花,就顺手摘了两朵。
“干什么呢,谁让你摘了。”刘锦誉刚摘下,就被花的主人逮到了。有点沙哑的声音从阳台里传出。
“不好意思,借花一用。”说完撒腿就跑。
“站住,还我的花。”
幸好发现刘锦誉偷花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只追到门口,就放弃了。
刘锦誉看到花的主人没有追来,他返回头去找杜子蒋。他看到杜子蒋坐在一家小卖铺前的台阶上独自发呆。
“嗨!你好!好久不见。这花送给你。”
“谢谢!你怎么在这?”
“你在那,我就在那。”
“有事吗。”
“有,大事儿!我们一生一世说不完的事。”
杜子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点点幸福的微笑。
“我陪你走走吧!”
杜子蒋点点头。
“你的腿还疼吗?”刘锦誉扶着杜子蒋道。
“不疼了,好多了。”
“我可以叫你小杜吗?”刘锦誉试探着问到。
“为什么叫小杜。”
“因为很流氓。”
这句话把杜子蒋逗乐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刘锦誉扶着杜子蒋在澜番区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感觉到澜番区好小啊,时间过得好快啊,还没怎么溜,天就黑了。
“饿了吗。”
“去吃点东西。”两人吃了好多路边摊,他们说了好多话,大概可以装几个火车皮。
两人坐在外卖摊边吃东西,杜子蒋发现自己的父亲,父亲身边有个陌生人。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聊得很好。
晚上,刘锦誉扶着杜子蒋走到五号楼三单元楼下:“早点回去休息吧!拜拜。”
丢花的爷爷再次看到刘锦誉,急忙喊:“偷花的,别跑。”爷爷的声音有点大,刘锦誉认为杜子蒋听到了,赶紧解释一下。
“不好意思,送你的花是偷的。我的走了。”刘锦誉挠挠头。
“改天再给你买。”刘锦誉跑着说。
杜子蒋看着手里的玫瑰嘻嘻的笑着,上楼去了。
杜子蒋一进家就听到爸爸说:“去哪了。”
“屋里太闷出去走走。”
“走走也好,别走太多。”
“你几点出去的。”
“早上八九点吧。”
“转了十二个小时。”杜子屏不敢相信。
“吃饭了没有。”
“吃了。”
“又吃路边摊了。”
“嗯。”
“路边摊少吃点,不卫生。”
“累了吧!赶紧休息吧!”
“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许出去。今天走的太多了。”
陈迹悄悄拿着母亲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到雄鹿市检验化验中心做DNA比对。
DNA比对结果在当天下午就出来,陈迹拿着DNA比对结果看到自己与母亲的DNA没有一处吻合,他气冲冲地往家赶。
陈迹的母亲正在做饭。
“回来了。”
“妈,给你看一样东西。”
陈迹的母亲看过DNA检验报告后,她知道她无法在隐瞒下去,就坦白了。
陈迹确实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二十年前(1999年12月),张仁夫妻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贩子。人贩子手里抱着一个哭泣,衣衫单薄的婴儿。
人贩子胆大的很,直接问:“孩子埋给你,要不要,两万,男孩。”人贩子焦急着,孩子似乎急于脱手。
吕莉第一胎没有保住,后期调养乏力,再加上当时医疗技术有限,直接影响到了她的生育能力。等到医疗技术发达了,却因延误最佳治疗时间导致无法怀孕。张仁夫妻结婚五年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心里也很着急。一看是个男孩,就动了心,去医院检查,孩子没有毛病。夫妻两一商量就以两万块买下了人贩子襁褓中的婴儿。
“事情是如何败露的。”
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2000年6月,那名人贩子又犯下杀人罪而被捕,供出贩卖婴儿一事。
“邻居们是怎么知道你们卖婴儿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由于警察多次到访张仁家,就引起邻居们揣测。宣判前一个月法院贴出告示,2000年11月1日上午9时,公开审理张仁买卖婴儿一案,当时好多人都去法院观看。张仁主动的承担了全部责任,因买卖婴儿被判处一年零三个月。
“我的父母呢!”
后经警方调查,陈迹被人贩子偷走后,陈迹生父生母苦寻一年没有音讯,母亲伤心过度,抑郁而终。父亲还没有从丢子之痛走出,一年后又遭遇丧妻之痛,身心,精神遭受严重打击,一个月后自杀身亡。
陈迹生父姓陈,名阳;生母姓游,名迹。本是焦古县的一对小夫妻,两人经营一家餐厅,三口之家幸福快乐。
得知这一消息,张仁夫妻决定给孩子取名:陈迹,以此来怀念他们夫妻。
“你们为什么还要抚养我。”
吕莉非常喜欢陈迹,小时候特别乖巧。陈迹被送去孤儿院的那几天,吕莉吃不下,睡不着,多次到孤儿院看望,向法院提出申请,要求把抚养权交给他们夫妻二人。还到狱中与张仁商量,张仁同意妻子的做法。
张仁夫妻是在得知陈迹变成孤儿后,才正式向法院提出申请。
在警察皇冬的帮助下,他们夫妻二人获得了抚养权。
“那名人贩子死了没有呢!”
2002年3月6日,人贩子被送往刑场执行枪决。
“我的父母葬在何处!”
在张仁夫妻的极力要求下,在多部门的努力下,终于在2002年9月30日找到陈迹生父生母的埋葬之所——焦古县唐徐村的一片坟地之中。陈迹生父生母的墓,张仁夫妇每年打扫一次,感谢他们,更感谢缘分。
得知真相的陈迹,像掉进冰窟窿一般,火热的心在一瞬间浸灭;像一篮子鸡蛋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蛋壳支离破碎,蛋黄与蛋清四处飞溅;更像那大街上的垃圾,人人可以踩踏。
陈迹的内心世界不在那么独白,不在那么善良,不在那么让人放心。他开始变得偷偷摸摸,与鼠相像;他开始变得冷艳寡语,一开口便恶语伤人;他开始变得连她的养母都觉得可怕。
2020年1月15日,陈迹来到自己未曾见面的生父生母的坟前(陪他来的还有吕莉、皇冬),他深深地望着早在几十年前就应该耳熟能详名字,不曾想今日却在墓碑上第一次看见这要命的黑底白字。
他没有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亲自摆上,就站在那里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他在想,他在想……,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12点,雄鹿市证券交易所出现最黑暗的第二天,离崩盘只差一步。
金步瑶存款仅剩几十万块,其余的都赔了。她现在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金步瑶只能无奈的呼喊:“我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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