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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杜宇宗师对莘将军
    男人脚蹬战靴,面色阴冷,褐色头发不太长,却利落清爽。

    面具里的那只眼睛的确呈黄色,且没有眼珠。

    另只眼睛为猩红色,似由爆脑鲜血融聚而成。

    他朝棺椁看了一眼,声音淡而冷肃:“还在沉睡?”

    僧道怪早已起身,闻言连忙躬身作答:“一直没动静。”

    獠牙面具男人微蹙露出来的半边眉,用那只猩红眼凝视棺内,良久才伸出一只手扶着棺沿:“不能再等了。”

    “可若就这样启程……”僧道怪一脸担忧之色,“万一中途醒来,散发红光,必将引起注意。”

    “那就燃起香鼎,举行祭祀,强行唤醒,”獠牙面具男人抬头扫视众僧,猩红眼中似有狼光暴射,“现成的祭品,不用也是浪费。让它吃饱喝足重新入睡,必能顺利带回宫。”

    带回宫?他们要把什么东西带回宫?哪个国家的宫?

    呙纲新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摆摆手,示意继续听。

    看这意思,那棺材里睡的应该是凶兽白骨,可她又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兽魂珠没回来之前,她在凤栖城外血池边见那白骨及其散发的红光时,尚有一丝不妙直觉。

    如今兽魂珠之天魂珠归体,即便凶兽白骨在棺内沉睡,她也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

    然而此刻,分明就是~~棺里的东西似乎对她并无威胁。

    或者说,那其实是具空棺。

    再或者,里面放的是普通兽骨。

    人有人的直觉,兽有兽的直觉。她现在人魂俱全,外加半只兽魂,不可能对危险之物毫无感应。

    所以她的推论是:大雄宝殿里的那些人,在做戏。

    可如果是做戏,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做戏?做戏给谁看?

    如此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獠牙面具男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金暮黎心头凛然。

    刻不容缓,她立即近距离传音,将所有猜想告诉身旁四人,免得他们被算计得猝不及防。

    四人面庞都有些微微变色。

    他们来得悄无声息,路上也没遇到任何阻碍,怎会被发现?

    “怕是等着我们上门呢,”金暮黎冷哼,“我猜如智和尚感觉不对劲、爬上墙头偷窥时,他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故意放他走。”

    “那也不对,”呙纲新低声道,“他怎知道如智就一定会遇见我们?而且如智来大光明寺求助时,最迟也应该是秋尽冬初。这中间隔着两三个月,风险岂非太大?”

    “妈球儿,”金暮黎皱眉骂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兰尽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恐怕想走,也不那么顺利了。”

    夜梦天望着敞开的三扇大殿门:“做戏给我们看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如果是做戏,那他们做戏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一边警惕,一边思索。

    “拖住我们,”金暮黎、呙纲新忽然同时道,“用假的拖住我们,而真的凶兽兽骨已经运走!”

    说了同样的话,两人不由惊讶地互视一眼,之后笑了起来。

    然而想到真的已被运走,笑容都倏然敛起,骂道:“糟了!”

    话音刚落,未及身动,大殿里便传来一阵阴笑声。

    獠牙面具男人跨出门槛,抬头望向五人立身之处,“不知今夜竟有贵客驾临,莘某有失远迎。”

    “姓申?”金暮黎瞧着他的那只猩红眼,正好以高高在上的位置睥睨俯视,“阁下尊容如此奇特,莫非是申公豹的万代后人?”

    相貌被当众嘲讽,獠牙面具却丝毫未恼,不疾不徐道:“长公主说笑,在下乃莘莘学子的莘,并非申公豹的申。”

    “哦?”金暮黎顿觉此人深不可测,定是极其难缠的主,“如此说来,阁下定然博学多才,精通数学星纬、兵家韬略,以及那个、那个……”

    她竟忘了词,卡住。

    夜梦天低声提示:“捭阖之术。”

    “啊对对,捭阖之术,”卡得这么明显,金暮黎便没打算遮掩,“对不住,一时脑抽,卡住了。”

    獠牙面具哈哈大笑,猩红眼眸中多了一丝兴味:“没想到长公主如此率真。”

    “呸,什么率真,你直接说本殿蠢就得了,”金暮黎抬抬颌,“我说,莘将军,既已面对面,就不必再藏着掖着,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獠牙面具笑容倏敛:“你怎知本将身份?”

    金暮黎心道:我特么又不瞎。

    嘴上却嗤笑:“若非将军,谁能配那么好的战靴?”

    莘将军垂眸。

    之后微微侧头瞟了眼棺材:“兽骨。”

    莘将军回首看她,“想必长公主殿下早已将凤栖城的事,报给了流风国朝廷。”

    “那必须的,”金暮黎哼了哼,“如此诡异之事,自然要传书回京,着人问问。不过……”

    她面露疑惑,“你们拿活人祭祀一节破骨头,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研究什么了不得的邪术?”

    獠牙面具挑了挑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眉:“长公主还没收到答案?”

    金暮黎嗤了一声:“本殿若什么都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獠牙面具哈哈笑道:“那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嘿,你……”金暮黎伸手指他,继而气恼扭头,“看到没?你们都看到没?这鬼一般的家伙居然敢戏耍本殿!去去,快替本殿削他!”

    “是,殿下!”

    夜梦天、呙纲新同时飘身掠下。

    身穿道袍、头戴和尚帽的僧道怪命令竹木护卫冲上来,自己则拿出一支破旧竹笛,吹响初时呜呜幽咽、尔后渐变尖锐的诡谲之曲。

    大殿里随乐走出十几名僧人。

    守护棺椁的八位僧人却未动。

    十几名僧人在乐曲变得尖锐时,猛然抬头,原本呆滞的目光陡然凌厉凶狠。手中锡杖挥舞起来的那刻,也完全是不管不顾不要命的打法,哪怕是自身破绽再大,也要拼着躯体,将对方置于死地。

    夜梦天、呙纲新知道他们是被控制了心神,若真的下手,便是滥杀无辜。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顾忌,架就不太好打了。

    金暮黎“欻”地抖出血狼鞭,兰尽落却道:“僧道怪交给我。”

    说罢,便斜掠而去。

    金暮黎立马将目标改为莘将军。

    莘将军喝道:“来得好!”

    却在此时,一道蓝色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在金暮黎身侧。

    那是一名头挽道髻的老道。

    他抓住金暮黎的手腕一闪,两人便同时消失不见。

    莘将军失声惊呼:“神足通?”

    一位白衣男子在金暮黎被带走后,轻功施展得如同空中飞鸟,飘飘而来。广袖一拂,便有无数羽毛犹如银针利箭刺射而出:“送走了白骨,你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