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轩没有理会方兴文。
因为在他眼里，方兴文已经是个死人了。
尽管最后，他良知觉醒了，但之前做的事情，绝不会烟消云散。
也许，因为他的情报，国军死伤了不少兄弟。
这都是一笔笔血债。
绝不会被遗忘。
……
夜，华灯初上。
苏州河南岸，灯火通明，明亮如昼。
有戏班子在唱《长坂坡》。
国军士兵们，全都扒在窗户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邱明轩在屋里喝酒。
谢晋元的偏头痛犯了，没有商议军事。
这次阻击战，四行仓库守军伤亡不小，击杀日军也很多，金币余额超过十五万，邱明轩开始补充弹药，采购重武器。
此时，四行仓库守军，武器装备，各种轻重火力，已经不少。
尤其是湖北保安团的兄弟，几乎全副武装。
大部分士兵，全都一人背两枪，胸前端着汤姆逊冲锋枪，肩膀上背着中正式步枪，刺刀插在兜里。
军官们，兜里还装着手枪，真正武装到了牙齿。
各种轻重火力，更是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火力碾压对面日军。
唯一的问题是，人太少了。
这几场战斗下来，湖北保安团减员三百余，只剩下五百余人了。
524团，也死伤了一百多。
之前的一千两百余人，现在真正剩下“八佰壮士”了。
武器很多，人不够用。
这是四行仓库守军最大的问题。
无奈。
邱明轩把后勤处，也拉了上来。
分发武器，参加战斗。
人总是要适应的。
即使不会打仗，不会杀人，也要学会适应。
哗。
很快，武器弹药浮现。
四行仓库楼顶，各个火力点，损伤炸毁的轻重武器，全部补充就位，还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让人看着惊奇。
防空炮！
这是邱明轩最想要的东西。
现在，终于兑换出来了。
正好，后勤处的人，知识分子占了湖北保安团大半，全都去操控防空炮、高射炮机枪，即使不能打枪，也能递补弹药。
老算盘，就是其中一员。
他是浙江保安总队的文职参谋，被半路上邱明轩捡了回来，因为识字被安排入后勤处，帮着邱守财处理账册。
现在，被拉了上来。
还有徐立文，之前三个学生中的一员，现在也被编入其中。
在湖北保安团，没有废物。
全都物尽其用。
……
苏州河南岸的抗战热情，完全被激发出来。
此时，大街小巷中，人潮汹涌。
有上海战地团和妇女后援会的同志，站在卡车上，大声喊道：“仓库急需糖、盐、光饼和水，请大家踊跃捐赠！”
有年轻人，挥舞红旗，大声喊道：“请大家踊跃捐赠，与守军共赴国难！”
丁零当啷。
一枚枚大洋被扔入卡车上，还有许多金银首饰。
金光闪烁，银光灿灿。
很耀眼。
四行仓库南墙四楼窗户口，邱明轩眼神明亮，一边喝着酒，一边拿着望远镜，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已经说过，仓库里不缺粮食药品、武器弹药。
但何先生还是安排了一场捐赠仪式。
或许，她希望用这种方式，激发出老百姓的抗战热情。
邱明轩安静的看着。
他不妨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
这场捐赠会后，究竟会有多少东西，能送到战士们的手上呢？
毕竟……
国党的贪污，那是出了名的。
……
深夜，邱明轩已经入睡。
对岸的捐赠会，早已停歇，进入寂静的黑夜。
忽然，枪声响了起来。
霎时间，四行仓库里的守军，全都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抓起枪，精神抖擞的看向四周，眼睛里寒光逼人。
“怎么回事？”
邱明轩也醒了，抓着勃朗宁手枪，凑到窗户口去看。
生怕小鬼子再来一场夜袭战！
然而，小鬼子放的的是冷枪，好似在扫射河面，对岸还有英军大喊：“水里有人，快回来，快回来！”
霎时间，邱明轩精神一振。
他走出房门。
正好，谢晋元也走了出来。
“有人从河里游过来了，可能又是爱国学生。”邱明轩说道，旋即命令人去接应。
警卫员很快领命而去。
此时，邱明轩看着谢晋元道：“中民兄，头痛好些了吗？”
“嗯，舒服多了。”
谢晋元点头，一双眼球充血，令人心疼。
没多久，一个少女，湿漉漉的爬上楼里，见到了谢晋元和邱明轩等人。
“谢团长，邱团长！”
少女敬礼，眼睛里闪烁精光，稚嫩的面庞严肃而又兴奋，道：“我是上海战地团的人，奉命来给你们送东西。”
“好，辛苦了。”
谢晋元和邱明轩，全都神情肃然。
这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竟是孤身冒险，从苏州河里，迎着小鬼子的冷枪，一个人从对岸游了过来。
这份勇气，真是叫人钦佩！
邱明轩更是竖起大拇指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邱团长客气了。”杨慧敏笑了笑，旋即道：“能不能找个地方，我的东西都在身上绑着呢。”
“好。”
邱明轩点头，命人清空房间，又让小湖北去帮忙。
是的。
小湖北，端午的弟弟。
现在是邱明轩的人，跟谢晋元的七月一样，专职养马。
没多久，房间里，杨慧敏将缠在身上的国旗，慢慢拆了下来，里面裹着东西，有粮食药品和金银等物。
许多人，都不睡了。
都睁着大眼，盯着窗户上瞧背影，暗暗吞咽口水。
羊拐和老铁，就是一对儿。
一边看还一边聊。
偶尔会传来一阵低笑声。
“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儿。”邱明轩骂道，眼睛却往窗户上喵，进入魔都后，成天打仗，不是杀人就是死人。
铁打的也扛不住。
看见这一幕，谢晋元笑道：“子玉兄，应该成亲了吧？”
“嗯，成亲了。”
邱明轩点头。
“有孩子了吗？”谢晋元笑道。
“有一个，三岁多了，是男孩。”邱明轩按照记忆说道。
“哦，那恭喜子玉兄。”谢晋元笑着点头，旋即也感慨道：“我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妻儿都在粤省乡下呢。”
说着沉默下来，眼睛里泛起思乡之情。
没多久，杨慧敏换好衣服，双手捧着一面国旗，在方兴文的录像中，郑重而庄严的走了过来。
“立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