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
绮罗仙彻底沉了脸。
连语气,都不复往常的柔和。
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
即使很快整了脸色,那一瞬间的阴郁,也被诸多弟子所瞧见。
饭堂内的众人,皆是有些茫然。
他们原本,都是无条件站在绮罗仙一边的。
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巴兴羊一样,脑子里面只装了水。
婴浅的一番话,并无道理。
巴兴羊主动挑衅,她却是连手都不能还,一旦做出反应,就要被丢进后山,任由着自生自灭。
那岂不是,日后只能被动挨打了?
外门这一块地,难道要任由巴兴羊呼风唤雨不成?
眼看着周遭弟子的神情不对。
绮罗仙连忙向前踏了一步,解释道:
“我并非那个意思,是婴浅师妹误会...”
“误会?”
婴浅半蹲下身。
保持了和绮罗仙平视的高度,笑问道:
“可是师姐,亲口说巴师姐受了伤,而我好好的,所以才要罚我,这应该没错吧?”
她撸高了袖子。
如藕段一般的手臂,毫不避讳的暴露在外。
白的晃眼。
婴浅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一个修仙者,倒是如同街边路边的流氓混混一般。
跋扈又嚣张。
满身的匪气。
叫绮罗仙既是厌恶,又是嫌憎。
天宗门这等门派,为何要收婴浅这等人士?
真是辱没了门派的威名!
绮罗仙深吸口气,尽可能调整了神情,不让唇角的笑意,显得太过僵硬。
“婴浅师妹误会了,我怎会是这个意思呢?”
“那你倒是说。”
婴浅耸了耸肩,黑眸仍落定在绮罗仙的身上。
“我们众位师兄弟,可都在听着师姐的解释呢。”
绮罗仙何曾见过如此难缠的主儿。
往常的那些人,见到她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更莫说,置喙她的决定了。
哪有如婴浅这般。
既不畏惧。
也无尊重。
心里面一不爽,跳上桌子,也要讨一个公道出来。
忍气吞声这四个字,她连写都不会写。
绮罗仙对婴浅的厌恶,已是浓郁到,在眼中都难以遮掩。
仿是瞧见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眯着眼,冷声道:
“婴浅师妹,你之前冒犯于我,我不愿同你计较,但听闻你后来,又对白师弟出言不逊,此时竟再生出事端,我怎能不责罚你?
绮罗仙声音一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众人,才又道:
“再者,后山在传言当中,许是凶险万分。可实际上,不过只是一处静地罢了,我要你过去,也只是稍稍冷静一下而已。”
她在外门弟子当中,还是相当有信誉。
解释的话一脱口,婴浅就见着有不少的弟子,都跟着点了点头。
显然,已是信服了。
绮罗仙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神情变动,她立刻望向巴兴羊,柔声道:
“巴师弟,此事你也有不对,也是要罚的。”
巴兴羊先是一愣。
但对上绮罗仙带有提点之意的眼眸,连忙点了点头,道:
“认罚认罚!只要是师姐的吩咐,让师弟做什么都行!去后山不过小事一桩而已,我可不像某些人,将胆小没本事,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冠冕堂皇?”
婴浅嗤了一声。
仿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
她坐在桌子上,连又细又直的小腿,都因为笑的太狠,而微微晃动了两下。
巴兴羊就是再蠢再笨,也感觉到了婴浅的讥讽。
他顿时黑了脸,低吼道:
“婴浅,这是师姐下的责罚,不听从,就滚出离师门去!”
“我有说过,不去吗?”
婴浅翻身下了桌,随意拍了两下衣裳,然后走到巴兴羊的身前,对准他的脸,一拳头砸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
巴兴羊应声倒地。
而其他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婴浅出手太快。
也是浑然,都未将绮罗仙放在眼里。
就当着她的面。
就是打她的脸。
如何?
反正后山都是注定要去了。
婴浅方才,可是只踹了巴兴羊一脚。
这怎能够本?
不去看阴了脸的绮罗仙,唇角挑起一抹轻笑,婴浅道:
“把这一拳也加上,你可以等晚一些,在让人去后山接我。”
“婴浅!”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
美眸当中,已是彻底不见了方才的温柔高洁。
只剩一片火光。
她狠狠盯着婴浅,半晌却是笑了。
“你可真是,好大的脾气。”
“比不上师姐的演技好。”婴浅侧过一步,忽然轻声道了句:“装圣女,是不是特别累啊?想跟我动手,但为了形象,却是怎都不能的。”
绮罗仙神情一变。
她深吸口气,嗓音已是越发沉了。
“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来人,带婴浅去后山!”
几个外门弟子对视了一眼。
还是走上了前。
婴浅也没继续多废话,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饭堂。
但还没走出多远。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是奚巫。
他追到婴浅身边,先是瞥了那几个外门弟子一眼,而后压低了嗓子,道:
“那个..那个,刚才绮罗仙师姐,让人送巴兴羊回去休息了。”
奚巫一脸的惊惶。
仿是丝毫不能理解,绮罗仙为何要如此去做。
说好的惩罚呢?
怎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只是挨了一拳头而已,对修仙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而婴浅这边,可能真会被要了命的。
但绮罗仙却还是借由此,放过了巴兴羊。
这是为何?
奚巫实在是想不通。
婴浅倒是未有半分惊讶,点点头,道:
“没关系,反正就是我没打那一拳,巴兴羊也不会去后山。”
“啊?”奚巫瞪大了眼,疑惑道:“为..为何啊?绮罗仙师姐不是说,都要惩罚的吗?”
“谁知晓了。”
婴浅耸了耸肩。
望着远处被高耸入云的山峦,她喃喃道:
“可能,是她脑子不好吧。”
奚巫没听清。
仍然沉浸在惊恐当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兽类的低吼声,越发的清晰。
落在耳中,仿成了葬礼上颇具特色的哀乐。
在前方带路的弟子回过头,瞥了婴浅一眼,笑道:
“算你倒霉,最近正是妖兽活跃的日子,那些内门弟子,就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挑最近的日子,跑到后山里面去。”
其他人也哄笑开了。
他们来回打量着婴浅,只是那眼神,却是都带了些怜悯的味道。
简直如同...
瞧着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