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沉默片刻后,却只道了句:
“无事。”
他并未多说。
只于眼底闪过一丝凶戾。
如同受了伤的幼兽,独自蜷在角落,舔舐着滴血的伤口。
婴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
她转而向着林慕白挑起眉,如个放浪公子一般,吹了声口哨。
“等着我帮你更衣呢?小白。”
“小..小白?”
林慕白一愣。
原本就泛着红的面庞,此时更重了几分颜色。
他牢牢抓着腰带,眼神飘忽不定,仿是生怕婴浅会冲上前,强行脱掉他的衣服。
“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婴浅叹了口气,本想喝口酒,但在储物戒指里找了一圈,竟是连半滴都没剩下。
真惨。
没有酒喝。
还要带小朋友。
“我..我才不是大姑娘!只是男女有别...”
林慕白话还未说完,
便撞见婴浅戏谑的目光。
他一狠心,终是一把扯开了腰带。
婴浅轻笑了一声。
“还说自己不是大姑娘,这白白嫩嫩的。”
林慕白的脸瞬间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婴浅本还想再逗他两句,沈宴却是已经迈步上前,走到她身边,昂着头问:
“要怎么做?”
“闭眼,细心感受灵力的走向。”
婴浅正了面色,
指尖一点沈宴单薄的胸膛,她运了灵力进他经络,道:
“师尊穷的很,没什么礼给你,这一点灵力,就当是见面礼了。”
由她的灵力作为引导。
足以省下不少摸索的功夫。
沈宴的天赋又是甚佳,很快便露出明悟之色。
等到了林慕白。
在他忸怩羞涩之前,婴浅已经一掌拍了灵力进去。
等两个徒弟都陷入修炼当中。
她也算是长出了口气,连忙转身走人,想要去找口酒喝。
婴浅才一离开。
沈宴便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一眼房门,又瞥向林慕白,沉吟片刻后,才挑了一个角落,再次闭眼修行。
婴浅走了一遭。
没找到酒。
倒是先见了个不速之客。
她瞧了一眼那飞舞着的浅黄飘带,顿觉头疼不已,丧着脸招呼了句:
“这不是云英师姐吗?得是什么妖风,能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我可是特地,前来看望婴浅师妹的。”
云英缓步走下云端。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标志,满脸傲色的小姑娘。
“这不是师姐新收的弟子吗?不带回你的司音阁,怎还跑到我这里来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也无什么大事,不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云英垂眸看向那小姑娘,抬手抚过她发间别着的金钗,笑道:
“卿灵这孩子,小时候受过些指点,很有仙缘。虽是天资弱了些,但修炼一途,本就并非只看一点,心性韧劲运道,都是缺一不可。”
婴浅:“啊对对对。”
她压根就懒得理会云英。
管她是炫耀,还是挑衅都无所谓。
抓紧离开就行。
云英见婴浅这般敷衍,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她这番嚣张。
还不就是因为收了沈宴当弟子?
但若不是秦清琅偏心。
沈宴本该进的,是她的司音阁才对!
云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火气,左右张望了一圈,问:
“怎不见你新收的那两个弟子?可莫要收了之后,又不去理会,虽然这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话音一落。
余卿灵顿时露出一副庆幸的神情。
幸好。
她的师傅不是这看起来,就满脸不靠谱的婴浅。
而是温柔和善的云英。
余卿灵唇角一扬,向着云英贴近一步,脆生生地道:
“徒儿运道好,才能拜到师尊门下!”
“那是自然。”
云英轻笑了一声。
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更多了几分得意。
婴浅实在没懂,她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这世上比教徒弟更无聊的事情,便是在这里,看云英唱独角戏了。
她都宁愿去修炼。
“挺机灵的孩子,可惜了。”
婴浅叹口气,很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师姐,要是没什么正事的话,那就...”
她话还未说完,余卿灵忽然捂住鼻子,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脏!”
她指着婴浅身后,杏眼当中尽是嫌恶。
婴浅回过头。
看到了沈宴和林慕白的身影。
被余卿灵指着的人,正是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沈宴。
周遭还有不少外门弟子在。
也都听到了动静,跟着望了过来。
一见沈宴。
瞬间传出不少的窃笑声。
修仙本不讲世俗,但余卿灵才刚入门不说,年纪不过十来岁,又一看在凡俗当中的家境,便是上上流。
她哪里见过沈宴这种打扮。
全把他当成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余卿灵当即连退了两步,还一脸疑惑地道:
“这..这是叫花子吗?怎还跑到仙门讨饭来了?”
一瞬间。
连云英都忍不住笑了。
她瞥了沈宴一眼,抚过余卿灵的发髻,道:
“这可是你婴浅师叔新收的弟子,虽是瞧着...”
云英声音一顿,视线再次挪向沈宴,只是这一次的目光当中,多了不少的嘲弄。
她又道:
“不过他的天资还算勉强,卿灵可得努力,万万不能输给了他,知晓吗?”
“是。”
余卿灵应了一声,又小声嘀咕了句:
“谁会输给一个叫花子?”
她声音不大。
但在场的都并非凡人,哪里能听不到她的话。
沈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林慕白看了他两眼,却未找到半点的怒气。
像他早已习惯,这些羞辱的言辞一般。
云英走过这一遭,心里面顿时畅快了不少。
她一扬下颌。
带着余卿灵就要离去。
仙剑还未召出,却有一道满含冷意的嗓音响起。
“等一下。”
云英一愣。
她缓缓回过头,扫了婴浅一眼,皱眉问:
“师妹还有什么事?我这晌,还要回去教导徒弟,可不如师妹这么空闲。”
“想走可以啊。”
婴浅缓缓上前一步,原本笼在身上的醉意,竟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艳赤色衣摆随风扬起。
她道:
“先给我的徒弟...道歉!”
“道歉?”
云英瞪大了眼。
仿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论调一般。
要余卿灵给沈宴道歉,这不是在打她这个师尊的脸?
绝无可能!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云英一甩袍袖,语带不悦地道:
“婴浅师妹的心胸,何时这般的狭窄了?还要和个十岁的孩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