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婴浅低着头太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向着沈宴勾了勾手指。
“有问题快问,不然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她全然没个为人师尊,该有的端庄严谨的模样。
打着哈欠不说。
连坐姿,都是歪歪斜斜。
如墨流一般的长发落了地。
有一缕被风携着,撞上沈宴的指尖,却是带来了如火焰灼烧般的烫意。
他抿紧了唇,到底是坐在了婴浅的身边。
林慕白本欲离开。
但一见状,犹豫片刻后,还是停下了步子。
却只站在一边,并未坐下。
有一些外门弟子,见婴浅似要讲习,也都连忙围了上来。
眼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
带徒弟最麻烦了。
虽是顶着满脸的丧气,但婴浅还是有问必答,一言一语之间,开解了不少的疑惑。
就连刚入门的沈宴和林慕白,都是受益匪浅。
只是眼看着婴浅的注意力,被那些外门弟子吸引走。
沈宴不由抿紧了薄唇。
他的疑惑。
并非在修炼一道。
但现在来看,似是没有机会问了。
婴浅为这些外门弟子解惑时,富贵也跑了回来。
见这一幕,他不敢打扰,悄悄退到了沈宴的身边,低声问:
“师尊很厉害吧?”
沈宴瞥他一眼,并未回话。
林慕白本想开口,但转念想到那声“师妹”,又气的闭上了嘴。
富贵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道:
“师尊虽然懒了一些,但在整个清衡山,本事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怕是只有执战阁的三师伯,才能和师尊比一比了。”
沈宴终于开了口,问:
“执战阁?”
“是啊。”
富贵点了点头,肉乎乎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之色,道:
“不过师尊和三师伯的关系....幸好,现在三师伯闭关,不然的话...”
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表情也是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庆幸。
“不提这个了。”
富贵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取身份玉牌和衣裳,然后再带你们去见大师兄和三师妹!”
等到终于将这些外门弟子打发走。
婴浅生怕再有事情。
一路小跑着回了竹屋。
坐在床上,她掂弄着空酒壶,长长叹了口气。
秦清琅可真是个好师兄,生怕她空闲下来。
非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婴浅倒在床上,骂骂咧咧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丝毫都不香甜。
等到迷糊之间,跑去了酒窖,婴浅躺在酒坛子堆里,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这他娘的...
才是活着啊!
婴浅也不知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日。
等到她艰难地从酒窖里爬出来。
游仙阁还是那么个样子。
只是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徒弟,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婴浅喝的满身酒香气,心情却是甚好。
她随意寻了个方向,晃晃荡荡的走了一会儿,还没见到人影,倒是先闻得了无数闹腾的声响。
“谁让你碰三师姐的东西的?”
“大师兄发话了,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跪下!”
“真以为换了身衣裳,就不是叫花子了?”
“师兄,不要这样...”
婴浅皱起眉,侧眸望去一眼。
只见在竹林外,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吵嚷个没完。
他们簇拥着一袭粉衣的娇俏女子,及一身材消瘦,眼睛狭长的青年。
而被围在最中央的。
却是沈宴。
粉衣女子侧步挡在沈宴身前,微皱了秀眉,道:
“北洋师兄,都是误会,帕子是我给师弟的,你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了。”
“这才刚进门,就对师姐不敬,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北洋冷哼一声,余光瞥过沈宴,撞见落在他脚边的那条绢帕,眼神当即更冷了几分。
“我这当大师兄的,不过是代替师尊,好生教导师弟一番罢了!”
“可是...”
“云梦师妹,你无需再为他辩护。”
打断方云梦的话,北洋向着周围的外门弟子使了个眼色,道:
“还等什么呢?”
那些人立刻动了起来。
无数的拳脚招呼在了沈宴的身上。
他才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哪里能扛得住这般殴打?
眼看着,身上的伤痕渐渐累积。
连意识都有了些模糊。
但即使如此。
沈宴却咬着牙,一声都未出。
方云梦站在一旁,本想要喝止,但到底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哎,这是个什么东西?”
有外门弟子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个红色的小物件。
不过一个破破烂烂的护身符,像是寺庙里,最廉价粗陋的款式,最中央用黄丝线,绣了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锦囊被他随手摆弄了两下,正要丢掉,就听一道嘶哑的嗓音响起。
“还我!”
那弟子一愣。
低下头,撞见了沈宴满怀怒意的黑眸。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竟顶着无数道伤,艰难地站起了身。
沈宴死死盯着那弟子,喉咙一滚,再次哑声重复道:
“我让你...还给我!”
不知为何。
那弟子被沈宴盯视,竟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但很快。
听见周围的哄笑声。
他回过神来,顿觉怒火中烧,吼道:
“不过一个破护身符罢了,只有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杂种,才会当成宝贝!”
“给我看看。”
北洋从他手里接过护身符,看了一眼,也是嗤笑一声。
“还真是个烂东西。”
他一开口。
其他人立刻连声附和。
“没见过世面,才把什么都当成宝。”
“游仙阁多了他,真是丢人!”
“天赋好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我们打的抬不起头来!”
方云梦面露不忍,偏过头去,不再去看沈宴。
那些嘲弄窃笑。
沈宴都未做理会。
他只是盯着北洋手里的护身符,眼神犹如野兽一般,尽是凶戾。
“想要?”
北洋眉毛一挑,被沈宴的目光看的颇为不爽。
他都已经连站都站不稳。
不跪地求饶也就罢了。
还一副不屈不挠的德行。
当真是让北洋,越发的恼怒起来。
顺着沈宴的视线,他看了一眼掌心里的护身符,当即便是笑了。
“想要是吧?”
北洋晃了晃护身符,然后一把丢在地上,抬脚狠狠碾了两下,之后才笑着道:
“你跪下求我,我就考虑还给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