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听了微微一笑，道：

    “王教授，您觉得锂硫电池达到这些数据需要多久？”

    王景兴想赶人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华墨，还是忍住了没有送客。

    而且这个年轻人既然提了问题，那还是解答一下比较好。

    出于严谨的考虑，他又拿起了那张纸。

    仔细看了看，这才说道：

    “你这上面写得数据基本与理想中的锂硫电池相符，甚至你的数据还要高于理想状态。但实际上，锂硫电池的研究还存在相当大的问题，离商用也有很大的距离。”

    “既然你能拿这份数据给我看，相信你也对此有过基本了解，这种东西不存在预计何时能解决的概念。科研不是种地，不宜用这种时间概念去量化，这是不负责任的。”

    陈寿知道要拿点实际的东西了，如果再不拿出来，这位王教授就真要赶人了。

    想到这里，他捋起袖子，平伸出一只手。

    待两人都看向他时候，虚空一抓。

    再摊开手，手里已经多了一小块东西。

    这看得王景兴直皱眉。

    这是来变魔术的？

    华墨见到这一幕则笑道：“王教授别太惊讶，我跟华清的张玉笥他们都在去巴西的飞机上就见识过了。说来也怪，他当着我们的面变了许多次，我们无论如何都看不出破绽。”

    王景兴疑惑道：“连你们都看不出？这不太可能吧？”

    魔术中，魔术师们总会玩些花里胡哨的视觉差，手掌也会摆出不自然的姿势。

    用速度以及视觉差达到欺骗观众的效果。

    这些门道是骗不过他们这些数学家的。

    但这个年轻人的手法似乎很坦诚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难怪连华墨都很推崇。

    可是，这跟电池又有什么关系？

    华墨点点头：“千真万确，无遮无挡，就是看不到。”

    王景兴立刻期待地看向陈寿。

    而陈寿则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可不是来变魔术的。

    不过露这一手也在计划中，总得让这个唯物主义的教授对自己感兴趣起来，后面才好谈。

    他微微一笑，对王景兴道：

    “王教授，我手上是一块电池，来源不方便说，你可以拿去测试看看结果。”

    王景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明显不像当前市面上使用到的电池规格，应该是做出来的样品。

    结合刚才的那一张纸，略一思索，便问道：“这是锂硫电池？”

    陈寿点点头。

    王景兴沉思了片刻，道：

    “恕我直言，当前全世界研究锂硫电池的不少，你是哪个团队的？国内的我都清楚，我不记得哪个实验室在锂硫电池的研究上，出现过突破性的进展。”

    关于陈寿的身份，华墨其实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是江潭大学中文系毕业的，自称是个生意人。

    但明显不止这么简单。

    而且他跟自己是校友，在巴西一行时也聚过几次，几个人对他的观感都不错。

    回来后，他也向同事打听过这个人，倒是听中文系的朱曙光主任说过一些。

    但这个人在本科阶段也没有太多了不得的事迹。

    此时见王景兴问起，他也好奇地看向陈寿。

    陈寿微笑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明日科技公司董事长，公司刚刚成立。目前有一款游戏即将上市，当然这只是为了赚点钱，好为后续的研发提供资金。”

    “今天来母校，一方面是有个招聘会，另一方面便是想跟您谈谈合作科研的事情。”

    “多亏华教授不嫌弃，我才得以见到专家。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跟您合作开发出适合商用的锂硫电池，项目资金我可以投入，不需要您或者校方出一点钱。”

    华墨起初听他说在开发游戏，还有点皱眉，听到后半段也放心了一点。

    如果陈寿只是一个纯粹的投机商人，想借自己的影响力跟这些专家搭上线，那么他跟陈寿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帮他引荐给王教授，也足以还了在里约请客吃饭的人情。

    但王景兴却严肃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那一块电池道：

    “科研领域，不存在武侠小说里的那种隐士高人。锂硫电池的前沿研究都是公开的，我并没有在任何专业刊物上，看到过锂硫电池有突破性发展的论文。”

    “至于你想投资项目，其实我建议你多了解一些，否则很可能花了冤枉钱。按理说，你给钱，我做研究，我应该求之不得。”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锂硫电池的研发，可能会是个无底洞，我不清楚你有多少资金能够投入，但毫无疑问，应该没有美孚投入的多，而他们迄今也并没有突破性的成果。”

    陈寿笑了起来，王景兴即使现在说话也很克制，包括拒绝人的话，也让人听着很舒服。

    并没有把自己当疯子一般的民科看待，这就很不错了。

    他笑了笑，道：

    “华教授对您推崇备至，我本来还有点疑心，现在是完全放心了。”

    王景兴却正色起来：

    “我目前手头还有几个项目，而且经费也不缺。其实我劝你也别把钱投在这上面，如果有其他的学者告诉你能成，那他一定是在骗你。”

    陈寿点点头，这是真良言，他感觉得到王景兴的善意，随即笑道：

    “我自然知道这些，否则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请华教授帮我。但是，既然我已经拿了电池过来，您为什么不测试一下看看呢？”

    “我明白您的时间很宝贵，测试的费用我可以出的。另外，我再额外给你一块，两块都可以拆解观察。”

    陈寿说完，又递给了王景兴一块电池。

    王景兴被陈寿的话给噎住了。

    他倒不是想要钱，主要是这玩意儿太不靠谱了一点。

    如果是国内哪个不知名的专家，拿一篇论文跟他说解决了锂硫电池的几大难题，他都会亲自做实验试试看。

    但现在陈寿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民科拿一个机器过来，然后告诉他这是永动机一样。

    更何况，陈寿只是一个文科生。

    僵持间，华墨终于说话了：

    “王教授，您就测试一下看看嘛，这毕竟是实验科学，或许会有一些新的启发。”

    “我现在也经常给本科生上课，偶尔想一想简单的问题，也有助于我的研究。哪怕我的学生问我一些很幼稚的问题，我也会认真想一想，偶尔也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景兴叹了口气，收下电池，对陈寿道：

    “好吧，钱就不用你出了，不过可能要等一等，明天你再过来吧。”

    正常的测试要花的时间久一点，但照他的的想法，这种东西证个伪很容易。

    陈寿松了口气，又道：“我有一个额外的要求，我希望这个东西要严格保密。”

    王景兴一滞，还是点点头：“我让我的一个学生去做，没有问题的。我自己还有事情，就不亲自做了。”

    “可以。”

    陈寿不同意也不行，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王景兴签协议。

    否则在这种被他当傻子看的前提下，再提出其他要求，那就真是给所有人难堪了。

    出了办公室。

    华墨问道：“你那块电池真的可靠吗？你别看王教授年轻，他实际上在国内算得上是该领域顶尖的专家，他的团队也很厉害。”

    “他一定会有惊喜的。”陈寿笑道。

    “希望如此吧，”华墨苦笑一声，“今天若不是我在，他可能已经赶你出门了。”

    陈寿哈哈大笑：“否则我为什么要请你呢，不过你要相信我，如果他赶我走，以后他一定会后悔。”

    华墨摇摇头，片刻后才道：

    “或许吧，你的魔术我曾经苦想了一下午，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一般人，但愿这一次，不会让我和王教授失望。”

    华墨的评价让陈寿有些舒服。

    毕竟这家伙的名号一直如雷贯耳，即使当初自己只是个中文系的本科生，也听说过这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