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但是也显然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不高兴,她不禁是问道:“婆母,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江氏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
周氏被骂得有些懵,她顿了顿:“婆母,这是怎么了?”
江氏冷哼:“便是阿幽以前,我也未必敢想和容国公府结亲,觉得是高攀了,她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也不是不清楚,你倒是想的美,想说一个更好的。”
周氏闻言忍不住解释道:“虽然她先前做错了事情,可如今她已经好了啊,她是我长宁侯府的嫡长女,身份在这帝城之中也算是尊贵,而且名声素来也是极好的,为何就不能了?”
江氏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当真以为她逃婚的事情,这帝城里就没有人知道了?你以为,这世间上当真有不透风的墙?”
周氏听到这个,愣了一瞬,随后呼吸突然一重,手指也慢慢收紧:“...应该不会吧,我们不是将事情瞒得很好,就连文贤侯府那边都是不知道的,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
因为事关顾幽的名声,所以找人的事情也是派府上的人悄悄找的,而且人还派的不多,动静并不大。
江氏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个好好的姑娘,临了就要成亲了,突然病重,换了一个新娘,你以为别人就不会查,是觉得陛下不知道?还是容国公府不知道?”
不过就是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说罢了。
周氏闻言脸都白了,她不敢置信:“怎么会...那阿幽她以后该是如何?而且那事情也不是她做的啊,都是因为、那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被那脏东西给附身了,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这和她无关啊!
江氏看着周氏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顾幽也是她从小教养长大的,难道她不心疼了?
如今眼看着她前路坎坷艰难,委实是不忍,可是事到如今,不忍也只能认了。
“可你总不能和别人说,她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吧,这般荒唐又没有证据的事情谁信?而且先前又说她得了重病,连出嫁都耽搁了,谁人知道她身体到底如何?”
“你要给她说亲,往一般的找吧,权贵高门嫡长嫡孙,怕是都不成的。”
“可那容国公府九公子,也并非长子长孙啊。”周氏不甘心,她这个女儿素来优秀,品貌端庄,昔日她及笄之时,前来求娶她的人多不胜数,他们从中挑选了武安侯府世子姜泽云。
两家门当户对,结两家之好,她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日后便是侯夫人,子孙代代都能惠及,一生尊贵体面地活着。
可若是要往一般里找,那些人连姜泽云都比不上!
那一个个的,不是需要自己打拼就是没出息,顾幽嫁过去,一生汲汲营营不说,还要看人脸色,很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氏不甘心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也不想她过低头看人脸色的日子,选来选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位九公子能比得上那姜泽云了,甚至是更好。
“周氏,你莫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江氏睨了她一眼,“这位九公子,很大可能是要继承定王王爵的,自然是与旁人不同,而且......”
“而且有件事情我未曾同你说,上个月谢夫人便来过我这里,说是容国公夫人看中了阿娇,要为九公子聘娶她,此事谢家已经应下了,我也应下了。”
“什么?”周氏惊得豁然站了起来,“容九公子要娶宜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氏虽然对谢宜笑不错,感情也算是可以,但是有一点,她觉得谢宜笑失恃又失怙(死了父母),并不是好儿媳的人选。
先前谢宜笑喜欢顾知轩,周氏便不赞同,顾幽逃婚的时候,她让谢宜笑替嫁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谢宜笑早些嫁人,别再纠缠顾知轩。
如今她竟然要嫁入容国公府吗?
周氏不敢相信。
“怎么就不可能了?”江氏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在她看来,她的外孙女千好万好,被好人家求娶,那也是应该的,她还觉得这位容九公子太冷清了,配不上呢。
周氏噎住,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不敢和江氏这么说。
江氏哪里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冷笑了一声:“总之这件事情,你想都要不要想,提也不要提了。”
“你刚刚不是问谢家有什么喜事吗?容国公夫人先前去求了圣旨,若是不出所料,今日这圣旨,便是赐婚圣旨。”
“阿娇不久之后,便是容国公府的九少夫人了,你想了,也没什么用处,给她另外找吧。”
“陛下赐婚?”周氏又是一愣。
谢宜笑竟然要嫁入容国公府,而且还有陛下圣旨赐婚?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陛下多少年没管过这样的闲事了?
先前她一直觉得,谢宜笑这样的,也不过是说个不错的公子哥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她去劝人家为自己女儿替嫁,还觉得是个好亲事,是难求的好机会。
可不曾想到,人家如今得了一个更好的,还是她女儿求都求不来的好。
还有陛下赐婚这样荣耀的事情?
这满帝城的姑娘,没有比她更风光了吧?
周氏一时之间心思复杂,隐隐却有些不是滋味,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侯府嫡女,端庄贵气,是长媳宗妇的最佳人选。
谢宜笑固然也是个好姑娘,但不管是身份还是别的,都是不如她女儿的。
如今她女儿只能往一般的找,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而谢宜笑却风风光光的,有陛下赐婚,嫁容国公府,日后还要做王妃。
周氏捂住心口,觉得心口酸涩、呼吸艰难,最终实在是坐不住了,匆匆告辞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坐在椅子上,转了转佛珠,最终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