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大牢并不在京兆府之中,而是在城西,有专人看守,廖竹音算不算什么大罪,故而她们报上容国公府的大名,又打着‘看望昔日妯娌’的名号,看守的官员很快便同意了探视,让人放行。
一行人一路往牢里走去,刚刚进了牢房的大门,却听见有人在吵架。
“你为何就不同意了呢?若是你同意了,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李重阳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我就此低头,甘心做他的女人,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休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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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个侍妾如今还怀孕了,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我宁愿将这牢底坐穿,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
听着这声音正是顾悠与廖竹音,而且两人似乎情绪都有些激动,吵得声音不小。
这一对昔日感情深厚的好姐妹似乎是有了分歧?
谢宜笑与明氏对视一眼,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足下厚底鞋子踏过地面的石板继续往前走去。
“...可你就不能先同意了下来,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吗?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牢里要紧!”廖竹音满心的烦躁,耐心也消失殆尽。
她不能再留在牢里了,这么几日过去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再说了,景阳侯府肯定对她坐牢的事情有很大意见的,她需得去景阳侯府好好地说一说这事。
还有司云朗,他是不是对她坐过牢有意见,她需得好生和他解释解释才行。
顾悠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肯:“总之,我是宁愿死都不会向他低头了,那个王八蛋休想!”
顾悠想起柳含烟那肚子里的孩子,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睛通红。
要说她与李重阳爱恨纠缠了这么久,半点感情都没有的也不是的。
虽然她觉得他是一个公用黄瓜,一心想要逃离他身边,可依稀记得他对自己也确实有几分真心,在沈明珠将她推倒没了孩子之后,他也真心地忏悔,答应了她再也不碰别的女人的,日后就只有她一人。
可这还没过去多久呢,那柳含烟就怀孕了!
就是个骗子!
就是个烂人!
顾悠死死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都要被她的指甲掐出血来了。
廖竹音也咬住唇瓣:“你就当是帮帮我可好,我在这里多呆一日,景阳侯府对我的成见便加深一些,难不成你不想看我与云朗再续前缘吗?”
顾悠脸色僵了僵,有了几分犹豫。
她自己已经这样了,这辈子能不能逃离李重阳身边还是个未知数,未来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廖竹音和司云朗之间错过的爱情一直都是她心中遗憾的,觉得若是助他们再续前缘成就这一段姻缘,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圆满。
既然她自己不能圆满,看着别人圆满也好啊!
可是她却也不愿意向李重阳低头,她咬了咬唇道:“不能找廖家吗?”
廖竹音摇头:“廖家这些日子连看望的人都没有,想必是这牢里都进不来,哪里有法子救我出去,我如今只能求顾姑娘了。”
“那...容家?”顾悠突然想起容家,“对,你可以让人找容亭...那容亭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帮你的。”
明氏听了这话,噗哧一下就笑出声来:“真是可笑,她如此对待我们容家,还想让我们容家帮忙?当真是想得美!”
顾悠与廖竹音闻声转头看去,透过木栏杆便见穿着一身雪青的明氏和穿着一身海棠色的谢宜笑从过道中走来。
她们身着华贵,头上云鬓巍巍,首饰比比皆是镶金嵌玉,身边婢女环绕,牢里的衙役随行伺候着,她们像是处在黑暗的另一端,高高在上,风采无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廖竹音的脸色大变,豁然站起来:“你们来做什么?”
“来看我笑话吗?”
“哟,三弟妹,不不,廖夫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笑话?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们来看的。”明氏笑容淡淡,“好歹也是妯娌一场,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知晓你在这里面过得好不好罢了。”
廖竹音咬紧牙齿:“不用你假好心,滚!”
谢宜笑也道:“廖夫人何必如此生气,我们便是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容晴和容晓过来看望的,他们姐弟二人可担心你了,你若是有什么话也可以和我们说,到时候我替你转告他们的。”
说罢,她还伸手抚了一下步摇上的金流苏,笑意盈盈仿若春日桃花。
不过换上此情此景,真的像是前来落井下石看笑话的反派。
“谢、十、三!”廖竹音气得一股热血上涌到天灵盖,双眼通红,声音几乎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谢宜笑微微挑眉:“廖夫人何必这么看我,实在是怪吓人的,而且我也不曾对你如何是不是?我念及以前的妯娌一场,好心前来看望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这表情是不是不大好?”
“你!”廖竹音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气得颤抖的手指着谢宜笑,“滚!你滚!给我滚!”
廖竹音最恨的就是谢家人,如今让谢宜笑亲眼看着她穿着一身好几日都没换洗的衣裳,一身狼狈地被关在这牢里,她几乎是要发疯。
“滚啊!滚!”
诚如容寻所言,谢宜笑往这里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廖竹音都气得要发疯。
“廖氏!”明氏脸色沉了沉,“弟妹前来看你是她一片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说出这样的话,廖家便是这般教导你规矩礼仪的吗?”
“也是,廖家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想必这礼仪规矩早就丢到一边去了。”
哪里有姑娘未出嫁便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怀了孽种得知情郎没了,又算计别人给自己养孩子。
这廖家的风骨脊梁,或许在改朝换代的时候,也就没了。
“你闭嘴!闭嘴!”廖竹音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是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我廖家百年世家,人才辈出,是谁人都不能及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辱我廖家!”
“辱你廖家?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廖氏竹音,你这廖家百年世家的梦怎么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可醒醒吧,廖家败了,败得是一点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