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跟游妙婉吵架没吵赢。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吵架只能吵赢你兄长。”
贾春花坐到崔芷柔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家阿郎不是你可以把握的住的男人。他身边注定了会有很多女人。而且随着他的地位变高,身边的女人只会越来越优秀。
真正坐到了正妻那个位置,你的压力会很大,后院所有的女人都会是你的敌人。
无论她们平日里对你走笑还是冷着脸,都是一样。这样的生活,也是你追求的么?”
贾春花不动声色的说道。崔小娘瞬间就无语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崔小娘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好东西大家都想要,如果你无法独占,那就要学会跟别人分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我也喜欢阿郎,但是我没想过独占他,因为我没法排除别人。
与其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如想开点。这种男人,你去别处也找不到啊,不忍一忍怎么办呢?”
“好吧,我就是气不过。”
崔小娘本身就不是什么很强硬的性格,别人一开解,她就动摇了。路边又脏又臭的乞丐,你去保证能当正房,可为什么没人去呢?
为什么有很多女人的帅气男子,还不断有另外的女人扑过去分一杯羹呢?
因为越是好的东西就越抢手啊!这个道理没什么好说的!垃圾食品必然是香的,绿茶渣必然是解渴的,一个道理,不同的展现。
“你想想,如果你就这样走了,那不是直接让游妙婉得意嘛?你就甘心?”
贾春花又加了一把火。
听到这话,崔小娘微微点头,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很多东西,尤其是好东西,那必须要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就彻底的没希望了。
“唉,怎么办呢。”崔小娘叹气说道。
“只能自己去争取啊,你看是这个道理吧?”
贾春花笑着问道。
崔芷柔点点头,她就是舍不得,或者说潜意识里也觉得大概自己也只能做妾。做正室就像是跳起来去抓房梁上点花瓶一样,看着不远,实则难如登天。
“你是不是跟他亲过嘴?”
崔芷柔忽然突兀的问了一句。
“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
贾春花大窘,一时间也有点结巴起来了。她和刘益守确实吻过,还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热吻,但也没有做更多的事情了。
每当想起被刘益守紧紧搂在怀里的那种感觉,她都会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
“切,我还以为你很有经验呢,原来你还不如游妙婉啊。”
崔小娘不屑说道,感觉对方的“理论基础”完全没有实战效果。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贾春花无奈叹息道,她感觉游妙婉其实还挺正常一个女人,倒是崔小娘有种说不出来的那啥,似乎带着某种病态的占有欲。
“我就想体验一下游妙婉做过的那些事情。”
崔小娘兴奋的压低声音说道:“我梦见过很多次了。”
一时间,贾春花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眼前这位是肯定不会离开的,她闹腾就像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样,实在是太闲了。
“哦哦,没事,以后再说吧,我走了啊,困了要睡了。”
贾春花起身就想走,懒得再搭理对方了,结果却被崔小娘紧紧的拉着袖子。
“来聊聊刘都督啊,我真的好想多知道一点他的事情啊,还有啊,你跟他亲嘴是什么感觉啊,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啊。他有没有摸你,是在床上吗,喂,你别走啊……”
崔小娘一个又一个问题,让贾春花头大。
果然,一个人初见的时候怎样,她可能以后就是那样,贾春花对此深以为然。她第一次见崔芷柔就感觉对方的性格很是跳脱,而且见到帅哥就走不动路!
贾春花觉得是时候跟刘益守好好聊聊崔小娘的事情了。这种死皮赖脸要投怀送抱的,要是不收入房中,会被人笑话的。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种“天予不取,必遭其咎”吧。
她摆脱了崔小娘的纠缠,逃之夭夭。
……
崔暹来到刘益守的书房,本来是“回避”某些人的,结果却做这里看到刘益守研究北魏的地图。这种全国范围的大地图,数量是很少见的,通常只在州府(如邺城)这样的地方才有。
这张地图就是陈元康送给刘益守的,上面某些地方还特别做了标注。
“你们兄妹也来了几日,我一直没机会单独跟你聊聊。”
刘益守亲热的招呼崔暹过来,两人站在挂起来的大地图前,凝视着地图上的山川地理,仿佛天下尽在掌握。
“其实高氏兄弟,你们一直有联系吧。当然,不是你本人,而是你家里人过一到手,然后把消息传递给你,对么?”
刘益守微笑着问道,他那自信而淡然的表情,让心中有愧的崔暹颇有压力。
“不必紧张。想当年曹孟德都有焚书不究的事迹,我又岂会因为这个而怪罪于你。”
听到这话,崔暹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道:“确实如此。但我没有答应将小妹交出去,这事关崔氏的颜面。”
崔暹还是个灵醒的人。高氏兄弟为什么这么逼迫他们,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世家也是需要颜面的么?
其实高慎这些人,就是故意要让崔氏窘迫,搞得像是不得不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一样。只有狠狠的打了崔氏的脸,才能确定谁是北方世家的领导者,输了的人,就必须要伏低做小。
看起来崔小娘子微不足道,实际上对于某些不甘心的崔氏族人来说,事关重大!要不然,他们兄妹不可能如此顺利就到刘益守麾下了。
这等于是把球踢给高氏兄弟:你看,现在崔家的人在刘益守那里,区区一个小军阀而已。你要是想我们跟你合作,那就让刘益守低个头。
如果这点都做不到,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洗洗睡得了。
所以崔小娘吵着做妻还是做妾的,根本就不是问题的实质。问题的实质在于,她作为“彩头”,会花落谁家。
她花落谁家,就意味着崔氏一族会采取相对应又截然不同的策略。
“家族之事,我们兄妹亦是棋子而已,在下或许要很不负责任的说一句身不由己。”
崔暹叹息一声说道。他为人正派甚至有些迂腐,感觉很多事情很对不起刘益守。说白了,崔氏一族把对方当枪使。
“无妨的,你可以给高慎写一封信。告诉他,只要他们能击败尔朱荣,那么你和你妹妹都会乖乖的前往他们大营。
如果他们不能击败尔朱荣,那么尔朱荣击败葛荣后,下一步就是将他们兄弟绞杀。哪怕不死,也会彻底遣散军队,从头再来。
那时候,你们兄妹不会跟着一个失败者。言辞委婉一点,意思到了就行。”
诶?
听到这话,崔暹大惊失色,刘益守这是要搞事情啊!
“刘都督,高氏兄弟看了这封信……只怕会恨你入骨啊。”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猜到是刘益守之背后搞鬼,崔暹只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至于那些人看了信是什么想法,这个崔暹无法得知。
总之心情不会太好就是了。
“他们恨我就恨好了,我不怕他们。”
刘益守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崔暹一直很好奇,对方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难道自己妹妹真的能把刘益守迷得为她打生打死?
“刘都督,令妹……真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崔暹轻声问道。
“你妹妹?”
刘益守感觉对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这种事情不好解释,你解释了对方心里反而不舒服,还不如不说。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刘都督的话我一定带到。”
崔暹感激的说道。
“随意,你怎么说都行。”
说完,刘益守指着地图上枋头城的位置问道:“河北快呆不下去了,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呢?”
最近刘益守问过很多人,比如说于谨,杨愔等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几乎每个人都说要离开枋头,只是要去哪里,还没个头绪。
“如果真要走的话,我觉得暂时去荥阳,会比较好一点。”
崔暹不动声色说道。
“荥阳?为什么是荥阳呢?”
刘益守好奇问道。
“荥阳尚未被战火波及,府库充足。而且荥阳郑氏富甲一方,跟都督也有交情。更重要的是,荥阳四通八达,往西可以回帝都洛阳,往东可去青徐,南可下两淮,往北过一条河,又能重返枋头。
如果说暂时找一个落脚点的话,没有比荥阳更好的地方了。”
崔暹侃侃而谈道。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毕竟不能驳刘益守的面子。在荥阳,基本上没有遇到尔朱荣的可能性,就算打赢了葛荣,尔朱荣也必须要留在河北善后,黄河以北大片土地在葛荣消失后,形成权力真空。
尔朱荣只有将那里安顿好,才能南下洛阳。
但南下洛阳,走河内这条线就行了,完全没必要绕路到荥阳,除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所以说荥阳这个点,会卡得让人毫无存在感,唯一需要忧虑的是,北魏南线已经摇摇欲坠,元灏大有带着元氏藩王和南梁大军卷土重来的架势。那时候,作为必经之路的荥阳,就会成为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选择,全看刘益守怎么想的。无论是什么策略,都是有利有弊。
“去荥阳,倒是有点意思。”
刘益守沉吟道,没有表态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记得南梁北伐的时候,前期的北魏军队就跟豆腐一样,一碰就散,别说散荥阳了,就是洛阳城也是被陈庆之轻轻松松的拿到。
如果死死站在元子攸这边的话,荥阳是下策中的下策,自杀中的找死,完全不需要考虑。
但倘如不站在元子攸那边呢?
荥阳这个地方,就立刻变得可甜可咸起来,再次拥有了无数的可能性。
“我会考虑的。”
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这让崔暹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崔暹想得很简单,高氏一族中河北,他们兄妹始终都要被人笑话的,还不如往南面走,看有没有机会。
……
崔暹写好了信,还来不及送出去,第二天就出现了大变故!
这天中午,众人正在枋头城的议事厅里商讨撤离枋头的事宜,就见城外有使者求见。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邺城被陈元康喷得满头是包的高季式。
当日在邺城,高季式知道封隆之等人不会把他怎么样,所以态度非常傲慢,能说的话不能说的话,他也不避讳什么,没有牛也要吹个牛出来。
可今日入枋头就不一样了,他们听说刘益守是个刺头,对方是有胆子跟高氏的人马对抗的(有没有实力另说)。找个由头把他砍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此时的高季式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傲慢,甚至态度还非常谨慎。
不过他的态度虽然谨慎,高乾的那封信可不谨慎!
高氏兄弟认为封隆之等人是朝臣,可以好好沟通,所以言语也比较客气。而刘益守则直接被那些人认定为丘八,而且还是没什么后台的丘八,信中的称谓也是异常无理。
高乾在信中提了几个条件,第一个交出崔氏兄妹,第二个打开城门,让“王师”入城,接受整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刘益守和他的家眷们,必须离开枋头,去哪里都可以。
简而言之,就是刘益守带着自己的女人赶紧的滚蛋(当然,把女人留下更好),将枋头城的一切让给他们就行了。
如若不然,踏平枋头,鸡犬不留。
基本上,这封信根本就没想过刘益守会同意,对方只是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而已,顺便拿刘益守这只“鸡”,去恐吓一下北方世家的那些猴子们。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看,是不是要破这个例子呢?”
刘益守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高季式,目光在对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身材比刘益守魁梧许多,身高却一样高季式莫名的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沉默了很久,高季式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刘益守这才笑道:“别看今天闹得欢,当心将来拉清单。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放马过来便是。来人啊,把高季式的头发给我剃光了,再放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