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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一个高尚且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苦等一夜,出去抓俘虏的军队都换了一茬,源士康都没有回来。刘益守坐在沙盘跟前慢慢就打了个盹,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崔冏那张老气横秋的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有点色眯眯的,大概。

    “你看着我做什么?”

    刘益守警惕问道,崔冏这个人,平日里没见他对妹子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这跟陈元康完全不同,后者只要是看到漂亮妹,眼珠子就挪不开地方。

    刘益守感觉崔冏X取向可能有点不同。

    “没事,知道你要走,我已经跟我叔父辞行,他领着家里的私军,爱去哪里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

    这话说得暧昧,刘益守不动声色站起身后退了一步问道:“为何?”

    “因为我相信,你是有大气运的人,你周围的人,命运都会因为你而改变!所以呢,跟着你会比较有意思,我也不想按部就班的过一生啊,想跟着你多见识见识大场面。”

    崔冏嘿嘿笑道。

    “命运一说,虚无缥缈,当不得真的。”

    刘益守摆摆手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种话只能哄那些无知妇孺。

    “你别不信,之前我就算到我爹面相有血光之灾,我让他离开洛阳他不走,结果果然出事了。”

    崔冏信誓旦旦的说道,他对自己看相算命的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刘益守觉得崔冏要是和平年代去洛阳街上摆个摊肯定生意好得不得了,可惜晚生了几十年。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好命,那他就不会努力了,等着天上掉馅饼,结果最后连抬手的本事都没有。

    崔兄,说这些没用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天助自助者。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那是要吃大亏的。”

    “你别不信啊。”

    崔冏一把拉住刘益守的袖子,低声说道:“你还未回来时,我见过你那貌若天仙的游娘一面,你猜我看出什么了?当时吓我一大跳。”

    “看出什么?”

    刘益守疑惑问道。

    “古板刻薄,冷而妖冶。此女虽美,一般人却是无福消受。以后有子嗣,必定是对子嗣严厉甚至严苛之人,而且还克夫,克子。丈夫和子女都会死在她之前。我就没见过这么害人的面相。”

    崔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后来本想劝你不要再跟她纠缠,这种女人碰不得更宠不得,却没有机会开口。

    没想到前几日我再见她时,她的面相已经变得柔和饱满起来,再无特别离奇的命运,起码看不出将来有什么大坎坷的。

    这都是因为她与你纠缠越来越深,彼此宿命相连,她的命就被你改变了。”

    这特么的是女人得到爱情的滋润,容光焕发好不好,你一单身狗懂个屁。

    刘益守轻叹一声道:“游娘为妾室后日子过得舒心,自然面色好多了,你真是想太多。”

    游妙婉找到了喜欢的男人,老爹又在附近,她有啥好担心的。

    “那崔小娘呢?她来第一天我与崔暹下棋,她在一旁看着,明明白白一副弃妇之相,将来十有八九要被夫家休妻的面相,结果她现在虽然整日不太高兴,但面相明显平和下来,这难道也是她被你睡过了?

    还有那源士康,我第一次见他虽然浑身是血,然而他面相却显示他这一生应该过得很平淡,安享晚年。

    可是我前两天再看他,虽然衣服干净整洁,面相却显示他这一生颇有坎坷,很有几次大机遇和大灾难,这难道也是因为他纳妾了?”

    不得不说,崔暹对面相和占卜这些还是很有些道行的。刘益守不知道的是,此人在北齐时期为高洋算过不少次命,多次一语成谶,乃是宫廷太医院里隐藏的算命高手。

    “好了好了,你这逢人就要看相的毛病得改改,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给自己看看?”

    刘益守一脸无奈问道。

    “都说医者不自医,我怎么能给自己看相呢?”

    “行行行,你说得对,唉。”

    看到刘益守一直在敷衍,崔冏彻底怒了。

    “元莒犁面相早夭,本来应该活不过三年!当日我就想跟你说的,看你们郎情妾意不好开口。前两日她请我给你家那元玉仪当先生教她医术,我才发现元莒犁的面相也变了。你还说她们不是因为你而改变命运。

    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口音都跟常人不同。我托人问过了,现在根本没有彭城刘氏的人在徐州,他们都迁往江南了。彭城也没有发过洪水,那里一次也没有,不管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都是。

    你还说你是一般人?你满口的谎言胡说八道,是不是姓刘我都很怀疑。”

    面对崔冏的咄咄逼人,刘益守无力招架,这年头世家的关系网太强大了,你说的谎越多,破绽就越大。

    他决定沉默应对。

    “罢了,虽然你来历很可疑,不过我知道,你是个讲信义的人,就可以了!咱们是朋友嘛,你这走南闯北的,身边得有个信得过的医官给你和你家里人看病对吧?你看我是不是很合适?

    带兵打仗我一窍不通比不过你,可医术我就厉害了对不对?你妾室那么多,让生人看病信得过?你还不让我跟你一起走?”

    看到刘益守被自己套路了,崔冏哈哈大笑,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你真是要吓我一跳。”

    刘益守苦笑道,拍了拍崔冏的肩膀。

    “说啥呢,咱俩一见如故,我当初还保你没当高阳王的男宠呢。放心,你的事情,我不过问,看到了当没看到,听到了当没听到。我只知道你不会害我,不会害身边的人,这就够了。

    世道这么乱,看葛荣都惨了,我还是跟着靠得住的兄弟比较安全,要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刘益守微微点头,这是崔冏的个人选择,也是对自己的信任肯定,他不能辜负朋友的信任。这跟对方出自清河崔氏没有一点关系。

    “话说别人的面相我都会看,唯独看不出你的,唉……”

    崔冏正在说话的时候,看到源士康一脸沮丧的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华丽的佩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诶,这剑很有来头啊。当年孝文帝南征的时候,就是用这把剑傍身,我在宫里见过几次,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崔冏跟着老爹进过几次皇宫,在御书房见过不少宫中的宝物。

    刘益守微微点头问道:“尔朱荣给的?他赏赐你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孝文帝的佩剑极具象征意义,这玩意也是能随便赏赐给源士康这种跑腿之人的么?尔朱荣到底在想什么啊!

    “主公,这不是给我的,这是尔朱荣给你的。”

    源士康讪讪说道。

    “给我?他有病吧。”

    刘益守完全感觉莫名其妙。

    “呃,他问你回不回去。看到你那封信,尔朱荣踢翻桌案,拿剑疯狂劈砍。”

    源士康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当时尔朱荣的表情神态,只怕刘益守经常说的“卧槽”,或许比较贴切吧。

    “没理由啊,我那封信写得很客气,尔朱荣不至于暴怒啊。”刘益守满脸困惑,怎么尔朱荣这厮跟那种喜怒无常又喜欢折腾男票的傻妹子一样啊。

    “呃,主公,尔朱荣不是生你气,他是后悔你出走,还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他让你当老二。”

    神特么的老二!

    刘益守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一下子剧烈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

    源士康说话半截半截的说,让人急死。刘益守轻叹一声道:“你慢慢说,把所有的经过都说一遍。要是把战况也打听清楚了,那就一起说。

    崔郎中现在已经是我们军中的自家人了,有话但说无妨。”

    听到这话,源士康才松了口气,他一直嫌弃崔冏还不快走,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于是源士康将从进尔朱荣大营的各种见闻,到尔朱荣问话的那些事,再到贺拔岳将战况一五一十的告知。这些事情一句不漏全部跟刘益守说了。

    等他说完,刘益守和崔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这件事情有太多槽点,已经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葛荣,就这么被卖了啊。”

    崔冏感慨了一句。

    这家伙何等枭雄,在河北纵横两年,那真是想干啥就干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结果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手下出卖给尔朱荣。

    这人真是够失败的。

    刘益守和崔冏心里都是同样一个想法: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

    “我写封信,换个人送去给尔朱荣,那匹马,送给你了。”

    刘益守啥也没说,大方的借花献佛,将尔朱荣“借”的一匹马给了源士康。这些一路心里犯嘀咕的源士康终于高高兴兴的走了。

    等他走后,刘益守和崔冏都是面色凝重,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尔朱荣这是后悔当初在洛阳太草率了。他一后悔,不知道会产生多少预料不到的后果。

    比如说将刘益守绑回去当压寨夫人,嗯,狗头军师。

    “我看这枋头不是久留之地,是要启程了,如若不然,尔朱荣派人来堵你,只怕你还走不开。”

    崔冏苦笑道。

    能放尔朱荣的鸽子,还让对方后悔流涕的,刘益守真是第一人,不说绝后,起码空前了。

    “话虽如此,还是按照计划来吧。我又不会整尔朱荣,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只怕是高氏兄弟的梁子,此仇不报非君子,换我的话,今晚就会尾随高氏撤退的军队,痛打落水狗。”

    嗯?

    崔冏一惊问道:“尔朱荣的骑兵都废了,他还敢去撩拨高乾他们?”

    刘益守无言以对,毕竟崔冏不是于谨,如果于谨在,定然能猜到,今日疾驰报复,只怕高氏兄弟真会疏于防范。但尔朱荣则很有可能不会,因为他赌不起,也没必要。

    “唉,这些我真是不懂,罢了罢了,我先下去了,等会还要教元玉仪辨认药材。”

    崔冏连忙告辞,他走之后刘益守才心中一惊。

    元玉仪去学医术做什么?

    ……

    这一天不断有葛荣军的俘虏游荡到枋头城周边,最后被于谨和韩贤等人带队抓捕,集中关押审讯。

    刘益守则是在书房里思索到达荥阳以后,应该往哪里去才好。魏国的南面,已经全部反叛,宣布不接受元子攸的皇帝身份。下一步,应该就是引南梁大军入中原了。

    局势并不是一日剧变,而是南梁也在等最佳的出兵时机,什么时候呢?春暖花开,农夫要去春耕的时候!

    南梁承平日久,军队又是在北魏的土地上作战,显然是要扼杀对手的战争潜力为上。春耕的时节,魏军连兵员都会成问题,有比这更好的出兵时机么?

    刘益守可以想象,明年开春,荥阳这里一定呆不长,得继续往南走才行。越是远离洛阳,反而就越是安全。

    正当他思索对策的时候,于谨满脸疲惫的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葛荣大军之中,有一支从未参战的部队,就是独孤信部。他们之前一直在中山一带活动,现在独孤信和一个中山那边流民的统帅,叫赵贵的,合兵一处,就在枋头城以北不远扎营。

    他们还派出了使者,正巧我在门外遇到。你猜这个使者是谁?”

    独孤信非常有名,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帅而且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喜欢繁杂的服饰,在北地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会是独孤信本人吧?”

    刘益守面色纠结,他觉得自己应该猜得差不离。看于谨一脸贱贱的表情就知道。

    “可不是独孤信么?他还真是有胆色。现在人就在议事厅里等你,去不去?不去也好,晾着他,杀一杀他的锐气。”

    于谨对独孤信似乎有一种“好你个XXX,我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让我好好整整你”的意思,刘益守这才恍然大悟。

    平日里再怎么冷静睿智的人,也是会有自己的喜好和脾气。于谨看独孤信,大概有种后世IQ250的天才看流量爱豆的那种感觉吧。

    “现在多事之秋,我还是去见一见吧。起码问问对方有什么来意再说。”

    刘益守才不嫉妒独孤信呢,他也很帅很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