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叫什么?”芳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奴婢我靠,刚调来马场,刚刚听见了马的嘶鸣声,这才过来查看。没成想雪骢竟然马眼不识贵人,敢对娘娘不敬。”苏婉顶着刻意丑化的脸义愤填膺道。
“娘娘,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知夏小声诧异道。
谁知躁动地踏着蹄子的雪骢明显安静下来,正努力伸着马脖子要往苏婉这边凑。
“雪骢是你照料的?”芳嫔暂时放下戒备,询问道。
“是的,娘娘!”苏婉虽然也疑惑马大人表现出来的善意,但为了打消芳嫔的疑虑还是故作自然地朝雪骢走近,顺带摸了一把它的鬓毛。雪骢愉悦,发出了咴咴声,马头又蹭了过来。
这不是一匹马,是条狗子吧?求撸撸的雪骢是闻到了苏婉身上有它熟悉的气息,但三位女子就全然不知内情了。
放下戒备的芳嫔心里松了一口气,命令道:“我靠,你把这马牵出来,本宫要骑。”
哇,芳嫔居然还不死心。苏婉照做,一马三人走到了马场的空旷处。
但雪骢对芳嫔主仆俩似乎存有戒心,一旦她们靠近,它就显得狂躁不安,分分钟想抬起蹄子踹人。如此几番尝试,气得芳嫔把帕子都快揪烂了。
苏婉看着那条泛着金色光晕的绣帕,脑子一转,突然提议道:“娘娘,奴婢有个好主意,不若用帕子把雪骢的眼睛蒙起来,再让奴婢助娘娘上马。”
“可。”芳嫔看了眼天色,想着速战速决,随手就把烂帕子扔给了苏婉。
苏婉眼瞅着绣帕上的龙气如上回的裤衩一般,并没被自己吸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被帕子蒙住马眼的雪骢终于让芳嫔上了身,苏婉为了以防万一就牵着马绳随侍左右。没一会,知夏就被芳嫔支开了,苏婉想起刚刚马房内的场景,明白这位娘娘是又要对马出手了。
她故意撇开头,佯装害怕地指着地上尖叫道:“娘娘看!有蛇啊!”
啊啊啊!马背上的芳嫔面色一白,根本没胆子细看,也放声大叫起来。
雪骢被尖叫声吓到,扬起蹄子就把背上的人甩了下来,芳嫔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哎哟哎哟”在地上哀嚎着。
蒙着眼的马儿还在不断嘶鸣,眼瞅着后蹄就要踢到人,苏婉眼疾手快地把芳嫔一把拖拽了过来。只不过拽的部位有些不妥,直接把芳嫔的发髻都拽散了。
芳嫔痛得眼泪狂飙,气急败坏道:“死奴才你拽哪里呢?!”
马场里的动静声不小,引来了侍卫。
“快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杖毙!”一向光鲜亮丽的芳嫔娘娘从没如此丢脸过,不仅摔得眼冒金星,居然还被小宫女在地上拖行吃了一嘴的土,简直是她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娘娘恕罪,奴婢是为救娘娘才不得已为之。要是奴婢手脚慢了些,那娘娘说不定早就被雪骢踢断肋骨了。”
“放肆!死奴才还敢诅咒本宫!还不快拖下去!”
侍卫们万万不敢得罪芳嫔,但苏婉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突然几个箭步爬上了雪骢的马背,扯下蒙住马眼的帕子就策马狂奔起来。
一人一马转眼间就跑得快没影了。侍卫们大惊,这宫女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怎么敢驾着马往门口去呢?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正巧到达马场,贵妃娘娘被大宫女搀着刚要从歩辇上下来,就听见“让开!我刹不住马啊!”的吼叫声,紧接着马场里冲出来一匹大白马,瞬间惊得一干宫女太监四处尖叫奔逃。
“雪骢!是陛下的雪骢!”有反应快的侍卫们想要出手,但被皇帝制止,萧沐卓吹了一声口哨,大白马居然立马停止了横冲直撞,等它看到了熟悉的主人,屁颠屁颠地小跑到了皇帝陛下面前,马头不停去蹭陛下的手,马眼里全是委屈。
马背上被迫与陛下对视的苏婉,尴尬地挥了挥手:“奴婢给陛下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禁卫军们迅速围过来,把长矛纷纷对着苏婉,斥责道:“大胆宫女,惊扰陛下,意欲为何?”
坦白从宽,撒谎从严,如若不实,可能丧命。里头是要把自己咔嚓的芳嫔,外头又是后宫最得宠的贵妃娘娘,苏婉决定赶紧自报家门,好歹小主的身份比宫女要金贵一点,再说了,万一陛下认不出自己,毕竟这番妆容刚完成的时候把红莲都吓了一大跳。
于是,深谙生存之道的苏婉立即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膝行两步便哭道:“陛下你还记得三年前御花园湖畔的小良媛吗?”
萧沐卓微眯星目,嘴角微牵,摇了摇头:“不记得。”
看吧!渣男!才几天就把自己忘了!苏婉心念急转间,只能再度清了清嗓子唱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陛下记起来了吗?这是臣妾给陛下唱过的歌啊。”
嘹亮的歌声把在场之人都震住了。大家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小主,再看看小主有些不堪入目的容颜,一时之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先把脸擦干净。”萧沐卓心下升起一丝无力感,自己怎么就选了她当线人呢?
“臣妾遵旨!”陛下这是认出自己来了,苏婉的欣喜显而易见,她掏出小帕子开始擦脸上涂抹的脂粉,没擦几下就听芳嫔娘娘的哭嚎声由远及近。
“陛下,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顶着哭花的妆容,披头散发满身泥土的芳嫔由知夏搀扶着一步一步挪来,每走一步就疼得龇牙咧嘴。
“解释下。”陛下惜字如金。
继续跪着的苏婉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生生逼出了几滴泪花,抢在芳嫔开口前悲怆道:“臣妾受不得相思之苦,想着偷偷来马场看看雪骢,睹马思君,谁知碰到了芳嫔娘娘,娘娘她把妾身当马夫使唤,作践臣妾,臣妾受不了这才骑马逃了出来。”
“这贱人撒谎!!”芳嫔气得都快要七窍生烟了,贱蹄子居然是良媛,还骗自己是宫女,那刚刚发生的一切岂不是她有意为之?!
萧沐卓瞥了眼苏婉身上洗得发白的宫女装,心里冷笑连连,这满口的谎言太过拙劣,但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尤其棋局刚开始还不到收网的时候,他启唇下令:“苏良媛以下犯上,罚当马夫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