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和范晴,一人捧着一匣子珠钗,向国君的寝殿走去。
事先皇帝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华安郡主又回了老国君那。
一对新人毫不避讳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时时刻刻都腻歪在一起。
苏婉等人到了寝殿门口,被侍卫们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我等奉锦朝陛下之命,来为华安郡主添妆。”
苏婉说完,将手里的匣子打开,露出里头华贵精美的首饰。
范晴也打开了手里的匣子。
一件一件,皆非凡品。
侍卫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进了内廷。
不一会,禀报的人就出来了,请苏婉和范晴进去。
至于其他人,则继续待在寝殿外头等候。
这还是苏婉和范晴头一回进楼国老国君的寝殿。
寝殿里的奴仆众多,每个人都目不斜视,专注于自己的活计,对苏婉和范晴这两张突然出现的生面孔也一点都不好奇。
近侍将苏婉和范晴领到了一间屋子。
这屋子离国君的寝屋有一些距离,里头摆设奢华,看样子是见客的偏厅。
那近侍还算客气有礼,命人送来了一些茶水吃食。
苏婉留心看了,茶是锦朝独有的龙井,吃食也是锦朝那边的点心。
看来,华安郡主在这很受宠爱,连带着她们这两位娘家人,老国君也给足了面子。
范晴见近侍离开,才凑到苏婉耳边嘀咕道:“寝殿里的这些人全是练家子,走路不带声响。”
苏婉点头,奴仆这么多,宫殿却异常的安静。
说不定,此刻在屋外,正有人密切关注着她俩的动静。
苏婉拿起一块点心,刻意提高了音量:“没想到在这还能吃到锦朝的点心。”
“嗯,说明国君重视咱郡主啊。”
两人兴高采烈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消灭了大半的时候,华安郡主来了。
“堂兄命你们来添妆?”
“是,陛下挂念郡主。”
华安的目光没在苏婉身上多做停留,她仔细打量了范晴好几眼,“你是范老将军的孙女,范晴?”
“回郡主,臣女是。”
“堂兄怎么会将你带在身边?”
“回郡主,臣女想当女将军!”
“呵呵,好好的闺阁千金不做,做什么女将军。”华安嗤之以鼻,她理了理垂落在胸前的发丝,“罢了,堂兄定是看在范老将军的面上,你当躬身自省,克己复礼,切莫丢了锦朝的脸面。”
范晴的绿豆眼里划过一丝危险的光,不过她记得自己的任务,没有出声辩驳。
至于苏婉,华安只当她是一位普通的宫女,根本就不屑和她说话。
华安将目光转向桌子上的两匣子首饰,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虽说是借着添妆的名义来的,但皇帝做事一向稳妥,这些东西都是花了大价钱寻来的。
皇帝心里对这位堂妹还是十分重视的。
“郡主请看,这金镶玛瑙凤钗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与郡主高贵的气质极为相称。”
苏婉适时上前一步,指着匣子里的一支凤钗态度恭敬地将钗子和华安一块狠狠夸了一通。
华安十分受用,眉眼间柔和了几分,“你这宫女倒是生了张巧嘴,那你再来说说其他的首饰。”
范晴心里在同情小婉,不过当事人可不觉得自己可怜。
能多留一刻是一刻,只有将华安的毛捋顺了,才能打开她的话匣子套出蛛丝马迹来。
接下来的时间,屋子里只听见苏婉一个人的声音。
“郡主的美貌,才情,智慧,身份,那是世间女子们都羡慕不来的东西。奴婢听说,郡主来之前,那些个皇子殿下可是铆足了劲想给郡主留下个好印象。单单拿二皇子殿下来说,他把后院的小妾美婢都遣散了个干净,巴巴等着见郡主呢。”
“哦,有这回事?”
“那是!国都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还有那五皇子,听闻郡主爱抚琴,竟给自己找了个师傅日日在皇子府里练琴呢。”
凡是女子,有人爱慕自己,大概都是内心欢喜的。
不过,华安端着架子,佯装嗔怒,“好你个小蹄子,敢编排起皇子殿下来了。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本郡主马上是国君夫人了,理应避嫌才是。”
“是是是,那日不少楼国子民都热情欢呼郡主的到来,他们称郡主为天下第一美人呢。这第一美人招人喜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可惜了几位殿下。”
“没什么可惜的,本郡主以后是他们的长辈,自会换一种方式疼爱他们。”
华安似乎也想起了当日几位殿下迎接的场面,她的目光有些飘忽,唇边扯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苏婉瞧见了,面上不动声色,话锋一转提道:“郡主的归宿一直是陛下心中最大的牵挂,现在郡主即将嫁给老国君,陛下其实想问郡主,郡主大好青春年华,国君却垂垂老矣,郡主若是改变主意,陛下定是郡主最坚强的后盾。”
说完这话,苏婉将袖口里提前备好的书信拿出来。
那是来之前,她特意让皇帝一笔一笔写下来的家书。
苏婉说,萧沐卓写,家书上的口吻不是锦朝的帝王,而是一位普通的兄长在怀念和妹妹的幼年时光,以及对妹妹最大的祝福。
在华安郡主看信的时候,苏婉就在观察华安的神情。
出乎她意料的是,华安的面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她甚是平静地将信看完,叹了一口气,道:“堂兄的心意本郡主收到了,你们回去和他说,本郡主选择国君是心甘情愿的,并不受任何逼迫,既然本郡主是凤命,那就该嫁楼国最有权势的人。”
“不过,堂兄还是该趁早放下苏昭仪的死,苏昭仪不是一位合格的嫔妃,早日死了也算好事,省的堂兄为她迷了心窍。如果堂兄看上了楼国哪家的哪位姑娘尽管和本郡主说。”
话题一下子转到了自己身上,苏婉有些无语。
嘴角微微抽搐的她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忿,一肚子谄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也学着郡主叹了一口气,“郡主是不知道,之前老国君病得床都下不来,陛下生怕郡主嫁给他后……”
“不会的。有本郡主在,国君定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