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之日终于到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整个庄子都忙活开了。
来接秀女的马车早就停在庄门外，那车夫显然是和暗七他们认识的，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吐纳的气息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之前谢丽丽孝敬来的红木箱子被暗卫们安置妥当了。
陛下发话了，这些都进苏娘娘日后的私库。
对于皇帝的这一决定，苏婉心里美滋滋的，有钱就是有底气，她之前当良媛的时候穷得叮当响，想不到换了躯体来过财运亨通至此。
小桃和秀珍早早的把膳食做好，一道道一碟碟都是苏婉爱吃的。
苏婉今儿穿着湖蓝色的衣裙，腰间一抹素白，配上发髻间耀眼夺目的点点黄宝珠钗，整个人都透着股灵气。
她虽穿着简单，但耳畔的和田玉耳坠，腕上的血玉镯，每一样都价值千金。
一顿早膳用完，秀珍和小桃齐齐给苏婉跪下，连磕三下头，脆声道：“祝姑娘心想事成，安康顺遂。”
“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出，红封早就备好了，给。”
苏婉起身将里屋的小匣子捧出来，她掏出两枚厚厚的红封递给二人，顺带将匣子塞到了秀珍怀里。
“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时间不多了，秀珍代我给大家发红封吧。”
“是，姑娘放心。”
苏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才微微露白而已，但是她住在京郊，比城门里的闺阁小姐们都要离皇宫远一些。
马车终于缓缓行驶起来，苏婉撩开车帘，再次深深看了庄子一眼，她心里叹口气，明白从今往后的日子只能围绕深宫高墙展开了。
不过，她的手里捏着皇帝陛下画的那幅小画。
这薄薄的宣纸仿佛带着烫人的温度，不一会就让苏婉的脸蛋红透了。
她垂眸盯着素白宣纸上那寥寥几笔画成的小册子，思绪乱得厉害。
虽说这具躯壳是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她之前可是和皇帝滚了不下几十次床单的熟女。
呵呵，陛下这是向她宣战来了！
可惜啊，选秀的流程繁琐，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陛下还有的等呢。
车轱辘声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外宫门到了。
所有秀女都需要在此处下马车，然后按次序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入，到内宫门前聚齐。
内宫门处早已候着一群掌事嬷嬷和宫女们，其中不乏有后宫其他嫔妃的眼线。
新人进来，那些旧人们自然是坐不住的。
虽说前头有太监在带路，但排成一列的二十八位秀女还是偷偷起了打量之心。
大家的次序都是按照之前小册子上排列的，苏婉赫然就站在第三位。
排在第一位的是苏南那边吴巡抚的嫡次女，名叫吴青莲。
据说吴家嫡女才貌双全，曾一心想要嫁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奈何年岁上偏偏没赶得上萧沐卓登基后广开后宫的那一次。
之后萧沐卓又满心满眼都是贵妃一人，吴家嫡长女死了心，黯然嫁作了他人妇。
只是不知道这回，为什么吴家会让嫡次女进宫？
难不成是姐姐未完成的梦想由妹妹来代替？
吴家女的志向都如此伟大？
苏婉抬眸，瞧了两眼最前头显得过分瘦削的女子背影，个子中等，后背挺得笔直。
队伍的前两位秀女是最受关注的存在。
不光是秀女们，那些嬷嬷宫女们也没少打量。
苏婉这借着文国公府的光进来的第三位，倒是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不过，苏婉能感受到一道视线始终停留在自个身上。
她想了想，还是抬头看向了掌事嬷嬷那边。
果不其然，有位站在最前头的嬷嬷朝自己飞快地眨了眨眼。
苏婉抿唇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赶紧把头低下，这嬷嬷是陛下的人。
皇帝虽松口要选秀，但也不是这送来的二十八位秀女都得留下。
第一轮审看是由那些掌事嬷嬷负责的。
她们将秀女们带到一旁的顺贞殿，偏殿作为秀女们的等候处。
殿门外站着四位小太监，由他们来叫名，被点到名的秀女则跟着小太监往正殿去接受嬷嬷的审看。
吴巡抚家的嫡次女是第一位被请走的。
她一走，偏殿里的气氛活络了起来。
有秀女开始拉着旁边的人咬耳朵，“哎，你们看，那是吴家千金，怎么瘦成这般模样了？”
“这话从何说起？姐姐莫非以前认识吴小姐？”
“谈不上认识，就是在赏花会上见过两次。啧啧，现在的她比之前瘦了起码两大圈。”
“是不是吴府发生什么变故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那姐姐之前可是张狂得很，苏南一带的青年才俊全都入不了眼。”
那秀女拿着吴家嫡长女的事迹，絮絮叨叨讲了不少事出来。
偏殿空旷，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吹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苏婉独自一人靠站在一侧，抬头往殿门那看去，果然，守门的小太监少了一位。
除了带吴府小姐去审看的小太监，门口本应还有三位小太监，但此刻只剩下了两人。
待嬷嬷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那侃侃而谈的秀女再闭嘴已来不及了。
掌事嬷嬷面色阴沉得厉害，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秀女，怒骂道：“哪家送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天子眼皮子底下这般嚼舌根，要真是把你送到了陛下面前，老奴的后半生就叫你这东西给毁了！”
“来人，把这东西拖下去，从哪来的赶紧送回哪去！别污了陛下的地方！”
嬷嬷身后的小太监垂首称是，木着脸就要朝那秀女走去。
那秀女被吓傻了，忙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求饶：“嬷嬷，我知错了！请嬷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再多嘴了！求嬷嬷不要送我出宫！我要是这般回去了，会被父亲打死的啊！”
别说求饶的人了，一旁其他的千金小姐们都被吓得面色惨白。
掌事嬷嬷可不是心软之人，她压根看都没看那秀女一眼，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宫里，就从来不是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地方！”
她的话掷地有声，重重地敲击在每一位秀女的心头。
老嬷嬷的视线缓缓扫过殿里这一圈白着脸受了惊的秀女，然后，就发现了神色自若好整以暇的苏婉。
咦，这姑娘是文国公府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