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由条石砌成,上面铺着地毯,一侧是石头墙壁,上面挂着不少油画人像,而另外一侧则是木头扶梯。
楼梯可以容两人并行,旅馆老板领先半步,在前面为两人领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毕恭毕敬地对亨利说:“亚当斯先生,我的旅馆虽然小了点,但住着绝对舒服,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叫我。”
亨利此刻一门心思想见到劳埃德,根本没有注意听老板说的话,只是不停地点着头,让老板以为他在认真聆听。
“亚当斯先生!”来到三楼之后,老板指着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对亨利说道:“您的朋友就住在这一间,需要我叫他么?”
“不用不用。”既然已经来到了三楼,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他对老板说:“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房间。”
老板见亨利不愿意此刻见劳埃德,也不勉强,领着两人径直来到了305房间。他停下脚步,扭头对亨利赔笑说:“亚当斯先生,这就是我给您说的豪华套间。”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套客房进门就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客厅,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右侧靠墙的位置,摆着长沙发和茶几。
穿过客厅,来到了卧室门口,亨利看到屋里摆着一张硕大的铁架床,上面的被褥看样子像是新换的。卧室的另外一侧通往一个房间,应该是浴室和卫生间。
见亨利站在门口,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老板小心翼翼地问:“亚当斯先生,你对我们的房间还满意吧?”
“满意,非常满意。”虽说这里的环境根本没法和邦布利斯酒店相比,但亨利不愿意让老板失望,还是随口敷衍道:“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很安静,我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对了,房租是怎么计算的?”
“亚当斯先生,瞧您说的,”得到了亨利的肯定,老板的脸上笑开了花:“您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们哪里能收您的房钱呢?”
亨利已经不是初到伦敦、穷困潦倒的那个穷小子,再加上和老板又是初次见面,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对方的人情,便摆着手说:“老板,你是小本经营,赚钱不容易,就不必给我们免单了,该给多少房租,我们就给多少房租。”
听到亨利这么说,老板迟疑了片刻,最后说道:“那好吧,亚当斯先生,我这里每天的房租是八先令,您住三天的话,我只收您一英镑。您看怎么样?”
“三天一英镑?”亨利心里暗想,一天八先令,三天就是二十四先令,等于老板给自己优惠了四先令:“那好吧,等离店时我再付款,行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什么时候付款,就可以什么时候付款。”老板喜笑颜开地说:“假如我连您这么一位富裕的先生都不信任,那还有谁可以信任呢?”
打发走老板后,亨利对波亨说:“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你一定累了,先去洗个澡吧,我一个人去见劳埃德就可以了。”
谁知波亨却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亨利,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在第一时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波亨要和自己一起去见劳埃德,亨利也没有反对。两人出了房间,来到302的门口,亨利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门里面就传来劳埃德那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在外面?”
“劳埃德,是我!我是亨利!”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穿着睡衣的劳埃德站在门口,看到门外的亨利,立即表情夸张地说:“亨利,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是到这里来了解情况的。”亨利抬手制止了劳埃德的举动,对他说道:“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亨利从劳埃德的身边走进了房间,劳埃德才看到刚刚站在亨利身后的波亨,他吃惊地说:“波亨女士,你和亨利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波亨的眼神盯着亨利的背影,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们是一起来的。”
三人来到了屋里的客厅,各自找位置坐下后,亨利开口问道:“劳埃德,你到多佛尔港之后,去找运输公司了解情况了吗?”
“去过了。”劳埃德看了一眼波亨女士,回答说:“我一到多佛尔港,就立即赶到了波亨女士所说的那家科林姆运输公司,但令人遗憾的是,运输公司的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办事员。那个办事员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他运送货物的船是否真的沉没了,他也说不清楚。”
“后来呢?”
“办事员说老板去港务局了,让我在办公室里等他。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没有见老板回来。”劳埃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见天太晚了,便在这里找了个房间住下,准备明天再去运输公司打听。”
“你怎么看?”亨利等劳埃德说完之后,扭头问波亨:“运输公司的老板是否故意在躲避我们?”
“有这种可能性。”波亨女士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的是运送货物的船只沉没,恐怕他们的损失是非常惨重的。按照规定,货物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丢失或损坏的情况,货运公司都应该全额赔偿。”
虽然波亨女士的话说得不够完整,但亨利已经命令了她的意思:“我们的货物在船上只能占很小的面积。如果船真的沉没了,损失的不光是我们的货物,还有其他货主的货物,我担心运输公司的老板会因为损失过大,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只能选择跑路。”
“啊,运输公司的老板要跑路?”劳埃德听到亨利这么说,顿时急了,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地说:“那我们现在应该去找老板,免得他连夜跑了,到时我们的损失就无法挽回了。”
“劳埃德,你不要着急。”波亨女士见劳埃德如此冲动,连忙拦住了他:“科林姆运输公司在多佛尔港经营了五十多年,前后经历了三代人,就算损失惨重,他们也不可能扔下自己在这里的基业跑路。
我看,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我们三人再去运输公司问问情况,没准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波亨说得对,”亨利附和了波亨女士的意见:“这个时候运输公司肯定关门了,我们就算此刻赶过去,也找不到人。与其扑个空,还不如安心在这里住一晚,等到明天再去运输公司了解情况也不迟。”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明天的工作后,亨利和波亨两人起身告辞。劳埃德送两人出门时,趁着波亨先出门的工夫,他低声地问亨利:“亨利,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们两人应该是住在一起的吧?”
面对劳埃德的这个问题,亨利没有回答,而是报以苦笑。
“放心吧,亨利。”亨利的这个表情,劳埃德立即秒懂,他抬手在亨利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将来遇到波西亚时,我也什么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