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华一家姗姗来迟,脸上装得焦急担心,步伐却优哉游哉。
对他们而言,步静晗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只是在看到陆霁渊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尤其是陆启,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冲上来找陆霁渊拼命,被陆天华生生给拉下。
“四弟,你说你妈病情复发,是不是你做的恶事报应到了她的身上?”窦雅晴想着儿子的事,就巴不得把陆霁渊给生吞活剥了。
“不准在医院胡闹!”陆界看出陆天华夫妻的愤怒,警告道。
“爷爷!就是陆霁渊把我害成这样的!”陆启大声吼道,精神看起来紧绷,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我让你拿证据出来,你有证据吗?”陆界如今根本不信任大儿子一家。
他很清楚长孙是个什么德行,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在外面得罪了人也说不定。
反正他是不相信小儿子会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陆启看陆霁渊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恨的牙痒痒。
“没有就给我闭嘴!以和为贵才是家!”
以和为贵,这句话被陆界说出来,格外的讽刺。
盛晚棠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眼睛总是控制不住的去看陆启的脐下三寸的地方。
“盛晚棠你乱看什——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陆启发怒到一半,震惊的看向盛晚棠的眼睛。
震惊之后是更加无法掩饰的阴戾。
因为盛晚棠的眼睛恢复了,而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盛晚棠瞬间明白了他的痛点,微微一笑:“可你好像……没救了呢。”
窦雅晴大怒,冲过来:“盛晚棠我撕烂你的嘴!”
陆霁渊将盛晚棠护在怀里,冷厉的目光扫过去,让窦雅琪生生停下来。
大房一家现在也不敢轻易得罪陆霁渊,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陆霁渊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让所有人震惊的话,“陆启有后。”
“什么?!”
大房一家更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的狂喜。
“闻人泱泱怀了陆启的孩子,三个月。”
可是,众所周知,闻人泱泱已经死了。
闻人泱泱都死了,孩子自然也没了。
盛晚棠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觉得悲哀,没有什么同情——闻人泱泱不值得同情,但是为那条没有出声的小生命而悲哀。
陆界失望的叹了口气。
“三个月……三个月……真是我的,是我的儿子!是我的!”陆启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停的叨念。
他废了根之后,就想要一个自己孩子,仿佛有孩子就能证明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可是没有!
为了防止被外面那些女人给讹上,他一向都会做措施!
“儿子!”窦雅晴心疼的看着陆启。
陆启没有反应,仿佛屏蔽了一切,依旧在碎碎念。
“儿子!”
窦雅晴和陆天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叫医生。
盛晚棠小声跟陆霁渊疑惑道:“我刚才看陆启那儿……挺正常的啊。”
陆启还和以前一样穿的牛仔裤,所以那里还挺明显。
陆霁渊自然注意到盛晚棠刚才在看什么,黑着脸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乱看什么?我不够你看?”
“我在说认真的!”
她是真的疑惑!
盛晚棠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陆霁渊自然不会告诉她,有一些道具可以撑起形状。
人就是这样,越是有什么问题,越是想掩盖。
-
江语珊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
盛晚棠的眼睛再次蒙上纱布开始敷药,只有陆霁渊一个人来。
“二次捐献骨髓?当然可以,不过……”
江语珊看着陆霁渊,嘴角泛起笑意。
“陆总是不是应该拿点诚意出来?我两次救你的母亲,救陆太太的婆母,你们还送我去坐牢,这说不过去。”
“的确说不过去。”陆霁渊道。
闻人海晏侧眸看陆霁渊,目光已经冷了下去。
陆霁渊转身离开:“还是监狱适合你。”
闻人海晏错愕。
“什么?”江语珊不可思议,“陆霁渊!陆霁渊你等等!生病的是你母亲,你不救你母亲了吗?”
……
夏末的风,微凉。
闻人海晏递给陆霁渊一支烟。
“非直系亲属的骨髓匹配成功率很低,你很有可能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捐献者。”
陆霁渊接过,自己点了火。
猩红的火苗在指尖跳动。
“那就算了。”
找不到第二个捐献者,那就算了。
男人语气薄凉,仿佛只是在说天气,而非讨论一条人命的留存。
这条人命,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陆霁渊没有等待闻人海晏的回应,看向他,目光和对方在空中交汇。
闻人海晏垂眸吸了口烟:“你自己决定好。”
陆霁渊这是在盛晚棠和步静晗之间选择了盛晚棠,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退一步来讲,就算步静晗的身体状况能够撑到二次骨髓移植的标准,恐怕有一次大手术之后,也活不长。
他自然是偏向于自家妹妹。
“这件事不用告诉棠棠。”陆霁渊说。
盛晚棠知道了,会有心理负担。
这种事情,她一辈子都不需要知道。
闻人海晏愣了一下,笑了:“好。”
-
陆霁渊回来得晚。
盛晚棠在半睡半醒间听到开门声。
六六见盛晚棠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小声道:“小姐,是陆四爷回来了。”
盛晚棠再次躺回去。
陆霁渊洗完澡,把她揽入怀中。
“渊,江语珊怎么说?”盛晚棠在睡梦中开口语气绵软。
陆霁渊一听她叫自己‘阿渊’或者‘渊’,就全身说不出的温软之意。
他俯身吻了吻盛晚棠,说:“再喊我一声。”
“渊……”她又困又想知道情况。
“再喊一声。”陆霁渊见她有些迷糊,顺势道,“喊老公也行。”
“老公……”
话音落下,盛晚棠已经感觉有东西戳着自己大腿。
她瞬间清醒过来,震惊而防备的去推男人。
“别动!别动,我就抱抱,一会儿就下去了。”陆霁渊把人抱得更紧。
盛晚棠无语,他现在就应该感觉离开她!
“江语珊那边怎么说?”
“她不愿意再捐骨髓。”
盛晚棠蹙了蹙眉。
“怎么?”陆霁渊观察她的反应,用手指抚平她的眉心。
“如果她够聪明,应该会选择以此作为谈判条件,让我取消诉讼。”这是盛晚棠预想的。
陆霁渊握着盛晚棠的手,牵着她走到饭桌上坐着。
“她不愿意。”
“为什么?”盛晚棠想不通。
“我怎么知道?”陆霁渊懒得编借口。
“……”
盛晚棠不再问,反正这人与她无关。
陆霁渊捏着盛晚棠的耳朵,道:“宝宝,再喊一声老公,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