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来看着上半身乌漆麻黑的庞观，眼中充满希望。

    因为他从没见过像庞观这样天赋异禀的奇才，这才几年啊！庞观的铁布衫就已经即将小成了，完全超过了他这个师傅。

    现在庞观的皮肤坚韧如牛皮，用小刀刺皮肤，也只是皮肤下陷，稍稍破皮而已，绝不见红。

    这要再等几年，他是不是真能刀枪不入？

    他铁布衫这一门功夫，是不是也能再次出现在武林之中，与那三大内家拳，与那燕青、戳脚、巴子拳，洪拳、醉拳、蔡李佛等一较高低？

    “等半个时辰，再来敷下半身。”郑师傅说道。

    庞观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这上半身还不算太难熬，下半身？我的天！

    命根子可也是要敷的啊！

    半个时辰之后…

    “额啊…啊…啊！呼～呼～哈啊～啊…啊…”

    朴素的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凄惨程度，像是受了满清十大酷刑，又像是受了成为太监之时必不可少的去势之刑！

    周围的人家听着这杀猪一样的惨叫，都面带不忍的捂住了耳朵。

    赵桓衣牵着一个唇红齿白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路过，同样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院子里，庞观此时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试问一个下半身涂满漆黑药膏的少年，没穿衣服，站着马步，而且双腿还在不住的打摆子，徒留二弟在风中凌乱，这是何等的辣眼睛？

    但庞观此时脑海中却传来了声音。

    【您的铁布衫感受到了颤栗，感受到了疯狂，感受到了极致的刺激，它兴奋了，它觉醒了，他彻底释放了！】

    【您的铁布衫修炼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彻底稳固了小成之境，并且向着大成之境大步迈进！】

    “你个遭瘟的混账玩意儿！你个狗日的、天杀的！”

    听着脑海中不时传来的提示音，尽管庞观疼得全身颤抖，额头热汗直冒，牙齿都快咬碎了。

    但他依旧不放弃，坚持，坚持，坚持！

    以前的庞观缺的不就是这一种自律吗？缺的不就是这顽强的意志吗？

    现在的庞观吃过了穷人的苦，体会过了没饭吃、活不下去的悲哀，也体会了乱世之下的生存的艰难。

    他终于也必须有些改变。

    感受着自己身体不时涌出来的力量，感受着微微发红发热的皮肤，感受着五脏六腑像吃了热豆腐一样的烫热，庞观咬紧了牙关。

    …

    又是一年过去，郑东来倒了！暗伤复发，病倒了。

    到了今年他都五十几岁了，他与庞观不同，他的铁布衫其实连小成都不到，就连街头卖艺都需要做些手脚。

    这么些年来走南闯北，到底伤了筋骨，积累了暗伤，这年纪一大，立马就暴露了出来。

    郑东来一倒，庞观就扛起了大旗，比起师傅，庞观的实力更强，修为更高，表演的硬气功自然更加好看。

    院子里，又张了几厘米的庞观拿着蒲扇，慢慢的给炭火炉子扇着火，炉子里熬的是师傅的药。

    他们师徒俩其实这几年过的很拮据，虽然进了戏班子吃喝不愁，也能挣钱，但庞观修炼铁布衫的花销很大，买药材也不便宜。

    要不是郑师傅自己会采药，还不时带着庞观去打猎，就庞观这消耗量，两人早喝西北风了。

    不过也正是药材勉强的供应，庞观这才修炼的顺利，不至于让成了精的铁布衫汲取庞观身体的精元。

    要没有这些药材，庞观等铁布衫发奋图强之时，他可能会被吸成人干。

    “庞师傅！班主喊你过去，有大活儿了。”

    门口跑进了个身材消瘦的人，一进来就激动的大喊大叫。

    这是班子里演丑角的，一手“滚灯”和“鬼拉腿”的绝技玩的出神入化，也算是一门老手艺。

    “哦？大活儿？走走走。”庞观一听，连忙放下蒲扇，将熬的差不多的药罐子端进了屋子，然后迫不及待的走出大门。

    会客厅里，赵桓衣坐在太师椅上，还是一样温润如玉，八年时光，也不过让他眼角多了些皱纹。

    “宫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能从天津冒着大雪过来，这份诚意我赵桓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您放心，您的要求我都记下了，到时候必然不会让宫先生失望。”赵班主十分诚挚的说道。

    说着两人很有默契的端起了茶杯。

    “赵班主客气了，您玉观音的大名在北方如雷贯耳，京班子更是北方梨园的擎天白玉柱，只要能请到贵班子，我多走几步路又有何妨呢？”对面带着瓜皮帽的人同样面带微笑。

    他面色淡黄，穿着长大褂，正宗东北汉子的身高，带着瓜皮帽，五官不算出奇，看起来就是个平常的老头儿，但双眼开合之间却见精光。

    庞观来之时正巧碰上赵班主正在送这位宫先生出门。

    “宫先生慢走，我们会提前出发，绝不会耽误宫先生的大寿。”

    “留步、留步，那我就在天津等着诸位了。”

    “那您慢走。”

    这人转身就走，毫不拖拉，然而！与这位宫先生刚好相遇的庞观却是陡然双眼大睁。

    因为这位宫先生的面容他确实是见过的！

    虽然只有八分相似，而且似乎稍显年轻一些，但一个人的气质和神态是假不了的。

    “宫宝森！”庞观心里陡然出声，这张脸他可不会忘记。

    居然是这个世界！

    庞观一瞬间心潮起伏，都在这个世界生存了这么些年，直到今天才确定自己来到的是个什么世界！庞观不由得暗叹：自己还真是个失败的穿越者。

    同时相错而过的宫宝森同样神情凝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庞观的背影，脑海中一阵思索。

    “北方还有这样的高人？”宫宝森心中暗道。

    他是什么人？要是放在古代，他宫宝森就可以称得上是北方武林的盟主。

    他精通形意与八卦，更是靠着自己的才情，将这两门高深拳法融会贯通，更以此推陈出新，创出了独属于自己宫家的拳法：宫家六十四手！

    之后，更是接了自己师兄的班，接手了中华武士会。

    可以说，不论是在武学上，还是在辈分地位上，他都是北方武林的定海神针，领袖级别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物，却在见到庞观之后，产生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是一种直觉，练武之人的直觉，刚才庞观接近之时，宫宝森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紧张，汗毛更是倒立，仿佛遇到了荒野老虎一般。

    “难不成是个高手？但他的下盘怎么如此轻浮？”宫宝森眼含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