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北方燃起了战火,也同是这一年,马三儿投倭了!更是担任了奉天协和会会长!
大雪,宫家大院儿里。
今年院子里的梅花改了性子,一朵未开,枝丫上积满了雪花,梅花不开,雪花甚白。
一群马三的徒弟将院子团团围住。
大堂里,宫宝森坐着,端着茶杯。
马三站着,桀骜不驯。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马三吗?”老爷子首先开口。
马三当即回答:“知道,言必称三,手必成圈,这是武林的一句老话,意思是能人背后有能人,凡事让人三分,你老人家给我起这个名字,是提醒马三做人要谦虚,要本分。”
老爷子没有表态,反倒说道:“你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今天,我想跟你说说我的一手绝活儿”。
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老猿挂印,练过没有?”
“练过”马三答道。
“老猿挂印回首望,这活儿的关隘在哪,你知道吗?”老爷子问。
马三答道:“没听您老人家说过。”
老爷子也不废话:“老猿挂印回首望,关隘不在挂印,在回头,懂我跟你说的意思吗?”
马三当即以为,这是老爷子在说他走上了一条岐路,要赶紧回头。
马三这时心中十分纠结,老爷子对他而言如师如父,但他今日却不能听他的。
马三眉头一阵纠缠,咬着牙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要是……回不了头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整个大堂顿时没了声音,两人眼对眼,互相看了片刻。
老爷子的眼神复杂,继而先低下了头,一把将茶杯拄在桌子上,冷声的说道:“那我宫家的东西就不能留在你的身上了”。
没人知道老爷子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艰难,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马三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他的徒弟就马三一个,那是传他衣钵的弟子,旧时代,关门弟子可是比亲儿子还亲,可现在呢?亲眼见着马三走上岐路,老爷子还拉不回来,只能狠下心,断了他的根!
沉默片刻,老爷子一把站起,抢先出手,六十四手率先发难。
马三早有预料,并不惊讶,立马回应。
两人一师一徒,招法相似。
自从那年被庞观打断了腿,马三这些年更是苦练,拳法是日渐精湛,论火候,可能比起老爷子差的也不远了。
然而,一想到庞观的那身铁布衫,他左腿就没来由的一疼。庞观都快成了他的阴影。
八卦形意都是短距离搏斗的深奥拳法,两人出手如电,拳风四散。
关键时刻,马三脚下发力,小步跳起,一个膝顶,顶在了老爷子的小腹之间。
国术之中,凡是双脚离地的招数,那都是杀招,因为你如果离了地,那就没了借大地之力的机会。
简单来说,就是跳起来之后没办法躲避了,你要是不能在这一招把对方打倒,你你自己就成了一个活靶子,没法躲!
马三这是找不出老爷子的破绽,只能赌上一赌!
然而…老爷子中招了,但同时也可能是老爷子收手了,到底是自家的徒弟,不忍心下狠招,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这一顶顶实了的时候,老爷子一招老猿挂印,双手托住马三的下巴,腰腹一个发力,直将马三托出了大堂的门帘之外。
老猿挂印,实则是八卦掌中的白猿献桃。
白猿献桃双掌托,提膝撞裆推下颚。
空胸挺背独立站,耸肩曲肘往上托。
这其实也是一门杀招,老爷子之前说过,这招老猿挂印是他的绝活,双手托腮,要是真的发力了,凭借老爷子深厚的功夫,马三必定是下颚粉碎,头脑震荡,甚至脊椎也要断裂。
但在这时,马三仅仅不过震荡了一下,还没伤到重处。
马三门下弟子一见到马三被打了出来,当即齐上,正准备冲进门内。
老姜肩上站着猴子,噌~一声将刀拔出一半,一身杀气喷薄而出。
“住手!让他走!叫他一辈子不要再进我这个门!”屋子里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
老姜恨恨的收到,吐出一个字:“滚!”
然而,老姜掀开门帘,一眼看去,却见老爷子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老爷!”老姜惊慌大喊。
“别…别声张~找纸笔来,我说…你…你写。”老爷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老爷。”老姜按下慌张,颤颤的说道。
…
北平火车站,今日是个严肃的日子,北方老一辈的人都赶了过来。
宫二穿着黑色大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冷如霜,她急匆匆赶来了这里,火车两天两夜,她没闭过眼。
刚一下火车,迎面就走来了几个人,穿着大衣,带着毡帽。
一见到宫二,当即说道:“二姑娘,东北的武林同道都等着您呢。”
宫二看向了旁边站着的老姜:“我爹都留了什么话?”
老姜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老爷最后一句话是,不问恩仇!”
宫二神情怔住,半晌没有说话。
“姑娘,老爷子不让报仇。”老姜道。
宫二眼中有着水珠,她风尘仆仆赶过来,可不是想听这句话的!
继而回过神来:“都来了谁?”。
北方武林人说道:“北方武林的大佬都在,三爷五爷也都从关内赶了过来”。
这些年,二爷早就作古了,坟头草搞不好都三丈高了,现如今形意门里当家的是三爷五爷。
他们领着宫二径直朝火车站的候车室走去,三重门,每进一重关一重。
屋里占满了人,坐着的只有两位,此时正烤着火,估计等的时候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