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的谱儿摆得比叶世明还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劲儿,让叶三勇一阵侧目,还真别说,他这个大侄女的性子还蛮像他的。
二哥,你好歹也是长辈,和小辈斗嘴算什么?也不嫌丢人。
最重要的是,斗嘴都没斗赢,真够给读书人丢脸的。
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闭嘴!
叶世明满腔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口,指着叶三勇的鼻子骂,整日逞凶斗狠,惹是生非,叶家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前儿个才把张员外的亲戚打了,我不知赔了多大的脸面才替你压下来,要是你再不知悔改,迟早蹲牢房。
叶三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骨头似的歪在堂屋门口,嘴上还叼着一根茅草,闻言呸了一声,也不知是呸叶世明,还是单纯地唾掉茅草,但他脸上的不屑和鄙夷却是切切实实的。
什么张员外的亲戚,不过是他小妾娘家表弟罢了,小瘪三的玩意儿,打了就打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二哥,不是我说你,你的脸面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噗嗤。
叶蓁蓁没忍住笑出来。
叶世明脸色比锅底还黑,叶三勇更得意了,从怀里摸出一支银簪子,直接丢给叶蓁蓁,今日看你这丫头顺眼得很,这簪子原本是要送给我相好的,现在给你吧,算是把嫁妆给补上。
叶蓁蓁:
叶三勇在外边混着,相好的能是什么良家?也就他能做出转送簪子的事来,太不讲究了。
但她还得承情,没见二丫都嫉妒得面目全非了么。
她愉快地勾了勾唇,把簪子揣进兜里,谢谢三叔。
李二娘直接上手了,掐着叶三勇的胳膊肉转了一圈,混账东西,你哪来的银子买簪子?老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连个好都没见着,你倒好,花银子去讨好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了。
指桑骂槐,骂得不是一般的难听。
叶蓁蓁的脸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松手,松手!
叶三勇甩开李二娘,一蹦三尺远,反正你也不稀罕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有二哥孝敬你,惦记我做什么。我才不像大哥那么傻,一个铜板都要交公,男人没点儿私房钱,还算男人吗?
够了!
叶伯山怒瞪叶三勇,你给我闭嘴!
叶大勇撇了撇嘴,找个矮墩靠墙一坐,闭着眼打瞌睡去了。
桢哥儿,让你看笑话了。
叶伯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转而吩咐李二娘,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桢哥儿带来的狍子收拾了,做几个下酒菜出来,待会儿我们爷几个要喝上几杯的。
屋子里齐齐响起几道吞咽口水的声音,其中就数虎娃最夸张,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别听李二娘诋毁崔家连鸡蛋羹都没得吃,实则叶家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好几个月都没闻到肉滋味了,比崔家还不如呢。
李二娘自个儿也口舌生津,却嫌虎娃丢脸,瞪了他一眼,才开始招呼叶大婶和李翠儿两个儿媳帮忙。
原本她还喊了叶蓁蓁的,叶大婶直接就怼了上去,大丫回门是娇客,哪有下灶房的道理,娘要是觉得人不够,就让二丫来帮忙吧。
李二娘哪里舍得二丫动手,被叶大婶怼了也不敢太过分,又把目光落在四丫身上,叶蓁蓁直接把四丫拉过去说话,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把李二娘气得直翻白眼,不情不愿地带着俩媳妇下去了。
叶伯山像是没察觉方才的暗涌似的,拉着崔维桢开始寒暄,绝口不提凑银子买消息的事,但看他和叶世明的眉眼官司,分明是还没死心呢。
想来是打着另外找人凑份子的主意,不乐意让崔维桢知道,生怕他事后占便宜呢。
敝帚自珍,不外如是。
崔维桢敛去眸底一闪而逝的讽刺,转眼就看到叶蓁蓁拉着叶大勇出去,神神秘秘地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蓁蓁还真没什么秘密,只是有点儿私活要摆脱叶大勇罢了。
这两天下来,崔大娘的病情她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崔大娘是因为积郁成疾病倒的,闷在房里不利于养病,她便想着做个轮椅出来,白日里推她出去晒晒太阳,调节一下心情,心情一好,身体自然就好了。
她便向桢哥儿讨了张宣纸,用木炭在纸上画出分解图样,此时正在叶大勇手上呢。
爹,这是我设计的轮椅,您看能做出来吗?
可以做。
叶大勇把宣纸卷起来放进怀里,不过家中没有合适的木材,你外公家才有,得几天的功夫才能做出来。
轮椅设计得很简单,这年头连马车都有,一架轮椅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计,她就担心叶大勇伤了手指,不能做木活儿而已。
那就拜托您了。
她松了口气,把李二娘那块碎银子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银子,爹您先拿着这个,若是缺了,我明日再补上。
不要银子。
叶大勇急红了脸,连忙把银子推回去,叶蓁蓁的视线落在他断了三指的左手,顿了顿,熟料叶大勇像是被她的视线烫到一般,迅速把手缩回藏在身后,有些不安地在原地踱着脚步,连视线都不敢与她触碰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爹没本事,简单的木活儿也是能做的,你不嫌弃爹的手艺就行了。
不嫌弃的,我知道爹的木活儿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好的,才找您做的。
叶蓁蓁连忙说道,日后有什么需要,还要劳烦您动手呢。
叶大勇转头看她,确定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抿了抿唇,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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