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不知后头发生的闹剧,抱着一大堆东西往家里跑,一进门就直接放大堂的方桌上了。
崔大娘正在喂鸡,被她这架势惊呆了,蓁儿,你买这么多布做什么啊?
数了数,齐齐有四匹呢,其中三匹还是丝绸面,另一匹就朴素多了,最普通的粗布而已。
叶蓁蓁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从篮子里拿出糕点,给崔大娘递了几块,其余的全部供奉在灵位前了。
她例常地给未曾蒙面的公公拜了拜,才坐回椅子上歇脚,笑道,娘,院试的榜单过几日就出来了,怎么桢哥儿指定能考中,很少需要几身体面衣裳撑场子,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先给准备上了么。
她曾因为穿着被人瞧不起,可不远桢哥儿也受这等委屈。
这些年家里不宽裕,崔维桢衣裳的料子虽然不错,但已经洗得发旧了,虽然看起来文人清贫,但也终究不体面的。
崔大娘心里熨帖极了,眼神柔和地看着她,还是蓁儿你考虑得周到。只是这匹粗布是用来做什么的?
总不能是她用来给自己做衣衫穿的吧?
如果桢哥儿考中秀才,叶蓁蓁作为秀才娘子,也得把场面撑起来才行,崔大娘就怕叶蓁蓁节省惯了,转变不了想法,便委婉地问起来。
叶蓁蓁神经粗,没能领悟崔大娘的未竟之意,事实上,崔大娘的顾虑她也考虑到了,她虽然不在意穿戴,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只有那匹粗布的用途嘛
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娘,这是我买回来练手的,我不会女红,就劳烦您教我了。
叶蓁蓁前世连根针都没拿过,至于原主,手艺也就勉强停留在缝补的水平,让她刺绣做衣衫,绝对抓瞎。
她被叶二丫的荷包冲击到了,非得学会女红这门手艺不可。
崔大娘的女红不俗,当初没病倒前就是靠着女红养家的,指导她绝对没问题。
原来是想学女红,这没问题。崔大娘松了口气,笑道,蓁儿你心灵手巧,绝对很快就能上手的。
一转头,就看到站门大门的崔维桢,连忙招呼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崔维桢回来已经有大半天了,崔大娘只顾着和叶蓁蓁说话,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样的待遇,是他从未领略到的。
他心情有些微妙,娘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了。
崔大娘一愣,立马就大笑,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撒娇,也不怕蓁儿笑话你。
这倒是不至于。
叶蓁蓁反倒觉得,桢哥儿是故意彩衣娱亲的,没见崔大娘有多开心吗?这副开心疏朗的模样,连病容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崔大娘笑够了,才说道,别说娘不疼你,这些年你也长高了不少,快去让蓁儿给你量量尺寸,我好给你裁布做衣裳。
她从针线篓子里拿了一条软布递给叶蓁蓁,这边是量体的工具了。
崔维桢看着在原地犯难的叶蓁蓁,忽而一笑,张开了手臂,来吧。
叶蓁蓁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不带讽刺意味,也不是含而未露,而是切切实实的,在脸上露出笑容。
那一瞬间,仿佛寒冰乍裂、春暖花开,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青年俊美的面容褪去冷漠锋寒的铠甲,温柔又和煦,漆黑的眼底仿佛盛满细碎的星辰,闪着耀眼的光芒,直直照入人心底。
心脏不争气地扑腾乱跳,咚咚咚,声音响亮,宛若重鼓锤击,桢哥儿肯定听见了,要不然,他脸上的笑意为什么会再次加深呢。
崔大娘看着这小两口,欣慰地笑了笑,打趣道,蓁儿快别害羞了,都是夫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指点了需要测量的地方,就避出去了,好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如此明显的举动,叶蓁蓁愈发不好意思了,她这才意识到脸颊烫得厉害,难怪让崔大娘看笑话了。
她连忙稳了稳心神,正儿八经地开始测量。
然后她脸上的热度就没能褪下来。
量体裁衣,这个举动亲密得很,叶蓁蓁需要用软布在桢哥儿身上比划,测量出他身长尺寸,这么一来两人就靠得极近,特别是她身高不及桢哥儿,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投怀送抱似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测量肩宽的时候,脚下一踉跄,终于切切实实地投怀送抱了
呸,心机女。
叶蓁蓁暗暗唾弃自己无耻,但被桢哥儿伸手揽住腰抱住那一刻,兴奋得差点没把魂儿飞出来。
她终于能触摸到桢哥儿结实紧实在的胸膛了,这一摔真不亏!
崔维桢低头看着怀中人,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只见她像只猫儿似的,脑袋埋在他胸膛,这儿蹭蹭,那儿嗅嗅,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双眼也是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她兴奋得很。
胆敢在洞房之夜,盯着他宽了衣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是那种故作矜持的人呢。
这般直爽大胆的模样,倒也可爱得很。
崔维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道,好闻吗?
好闻!是阳光的味道!
叶蓁蓁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在桢哥儿的闷笑中回过神,原本就红霞满布的脸颊,立马通红成红苹果。
夭寿啊,她刚刚做了什么,这么不矜持,桢哥儿会不会误会她很豪放,不守妇道?
她一时间患得患失,心里忐忑极了,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没有鄙夷和不喜,反而柔和得不可思议,心情才终于雀跃起来。
桢哥儿看起来,一点也不讨厌她呢。
叶蓁蓁顿时笑弯了眼,她非常懂得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离开桢哥儿的怀抱,末了还不忘替自己找借口,抱歉,脚滑了,还好桢哥儿你接住了我。
就算这个借口假的不能再假,但是她摆出知错能改的态度,总能挽回几分形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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