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赶紧坐赶紧坐。玉楼来,我们再碰上一杯。”
兰香与玳安儿无奈只能拘谨的坐了下去,扒着白饭,根本不敢往大鱼大肉里夹去。
西门庆一见哈哈一笑,竟是将一条鱼直接剪成两截塞入两人的饭碗:“吃,只管吃!爷今天就看着你们吃!吃的越欢实越好,哈哈,哈哈。”
……
这边兰香终于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喉咙咬上一口咀嚼了起来,那边好奇得用手肘顶了顶坐在身旁的玳安儿小声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捡到金山了?”
玳安儿吞下口中的食物,才小声的嘀咕道:“哪里是什么捡到金山了,阿爹这一上午分明是去做那散财童子去了,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就撒出去100多两银子了哩!”
“100多两……”兰香也不禁忍不住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她家娘子当初买她就花了4两银子!100多两!那可以买二三十个兰香了哩!
西门庆嗤笑一声:“你这小厮就是不开眼,阿爹这是洒出100两银子吗?等明头,便是一千两一万两的往回赚。”
这边孟玉楼也是不禁心头一颤,100两银子真的不少,她手上的现银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两而已。
玳安儿跟在西门庆身旁久了,对于西门庆放高利贷什么的他门清着呢?可是100两银子哪怕是五分利,一年也不过160两,这一千两一万两的,就是驴打滚也要好几年或者好几十年吧……
玳安儿嘟着嘴道:“可是阿爹,您打赏一个太师府上的管家一次就要100两,给太师贺寿的贺礼却只是街边随意买着的一篮子不到半吊子钱的瓜果?这蔡太师要是知道自己个还不如一个管家值钱,岂不是要气的七窍生烟了哩?”
饶是玳安儿在激灵也弄不明白西门庆送蔡太师的不过一篮子水果,送翟管家的却是100两银子,这里头有什么道道在其中。
这边孟玉楼却是眼前一亮,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这下一琢磨便是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当下嘴角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官人奴再与你满上一杯。”
“好,喝酒喝酒,你我晚间且去好好领略下这东京城的夜市,明日再去逛逛那布市。”
孟玉楼闻言又是一喜,忙给西门庆又夹了一口菜亲自喂入他口中。
而身旁的兰香傻乎乎的举着竹筷坐着,老爷可真会败家啊,而自家小姐也太惯着老爷了!这么一上午100多两银子就出去了。
孟玉楼挑了挑眉:“你也且去那边坐下吃食。”
“可是小姐?”兰香想着再在这东京城里住上几日,盘缠就该全都送出去了,到时候……把她发卖了都不是不可能的。
……
今个儿心情好,孟玉楼又一个劲的劝酒,西门庆很快就喝得醉趴了过去。
孟玉楼忙撑起西门庆:“兰香来搭把手,扶官人去床上躺好。”
贤惠的孟玉楼将西门庆的鞋子外衣都脱了干净,便是坐在床边看着这个男人发呆。
“小姐!大官人也太……”
孟玉楼知道她想说什么,以她们的见识自然看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当下笑道:“傻瓜,你家老爷不是说了今日送出去的是一两百两的银子,明日就该一千两千的往家里搬金子了。”
“……”
玳安儿倒吸一口气:“一千两千的金子!三娘……就凭着那一篮子水果?”
兰香也是嘴巴一撅还待说什么。
孟玉楼嘴角微扬:“你们啊,也不想想那蔡太师是何许人,现下官人除非搬来一座大大金山,不然哪能打动他的心。官人送上一篮子新鲜水果这才是真正的妙招哩。”
玳安儿不解:“可是太师难道还真的会吃我们送过去的一篮子水果?那就是东京城满大街随便都能买得到的哩。”
孟玉楼笑道:“正是不会去吃,但是那翟总管收官人的厚礼,必然会在蔡太师面前三不五时的为官人美言几句。可莫要小看了这翟管家三不五时的吹吹风,你便是送上一万十万的也不如这效果好,且看着吧,这好汤终有煲好的一天。”
“……”
两人依旧不解,合着蔡太师就喜欢听人家在他面前说大官人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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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桥,也称“天汉桥”。此桥正对着大内御街,其桥皆青石为之,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构造极为坚固,相传徽钦二帝便是通过此桥被劫持往北国而去。
当然此时离那段屈辱的历史还有十来年,如今的天汉桥蔚为壮观。可惜如今是晌午时分,若是等到花灯初上,正是晴空月正之际,登桥观月,桥下汴水奔流,浪声滔滔,两岸的商铺酒楼彩灯连片,更是繁荣无比,笙声一片。
“走吧咱们逛一逛布庄,难得来一回东京,总不好让你连这点心愿也未能达成。”
“官人,其实奴可以不去的……”
“无妨。”
西门庆拉过孟玉楼的手便向着桥那头而去,此时桥面上,人流熙熙囔囔纷至沓来,不牵一起还真要被冲散了说。
挤过熙熙囔囔的人流直至桥对面,这时西门庆注意到桥那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壮汉,七尺多高的身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把红缨,坦开胸脯,怀抱一口带鞘的短刀,这种装束并无太多特别,宋时的武人常做这一身打扮,不过就在西门庆正欲打从他面前而过,那人正巧将他的毡笠往后一掀,挂到了脊梁上,露出脸皮上老大一快青记。
好丑的男人,孟玉楼的小手不禁将西门庆抓得死紧,而西门庆的心却也在这一刻跟着抽了一下,是杨志吧!
应该是了!这胎记还有他怀中抱着的那口插了草标儿的宝刀。
西门庆忙上前抱拳道:“可是杨制使杨志哥哥?”
杨志皱了皱眉:“官人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