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了,孟玉楼终于不解的问道:“官人,你这是何意?奴以为你是要结交于他,怎的又不与他吃上一回酒哩?”
孟玉楼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看得出西门庆这是想要结交于他,只是她不明白,这银子送了,怎么就不请人吃一回酒呢,这酒吃上了交情才算铁了。
西门庆哈哈一笑,从衣架上取过一件成衣在孟玉楼的身上比了比:“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陪玉楼来一回东京,怎么的也要好好陪陪你逛逛是不。”
孟玉楼皱了下秀气的小鼻子撅了撅嘴:“我才不信哩,官人惯会哄人的哩。”
说是这么说,不过孟玉楼此时心里是极甜的,她接过西门庆拿过来的衣服,还别说这颜色这款式都是极配她的。
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一件事:“官人,你真的认识那人吗?”
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认识!不过我能掐会算啊,你别不信,当日我只一见你,便算出你是个旺夫的女人。这不你一进门我就当官了哩。”
“……”
“官人又糊弄人家。”孟玉楼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哩,你是馋上了我带过来的一千多两白得的银子哩。”
“哈哈,是说我发老婆财吗?玉楼你还真把我看矮了。”西门庆闻言哈哈一笑:“我除了馋那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还馋你这白花花的身子哩。”
这个大无赖咧,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馋她的身子,好不羞人。孟玉楼脸一红不敢再接西门庆的话茬了。又羞又臊的接过衣服就与兰香钻到另一边的衣架处继续挑衣选布。
西门庆看着孟玉楼曼妙的身躯在各个柜台跟布架前流连,心里其实是在想着青面兽杨志的。
他是真恨不得刚刚就拉着杨志磕头拜把子,这杨志绝对是梁山上不逊于五虎将的几个最顶级的高手之一。
可你凭啥跟人家拜把子哦?哦就靠着一面之缘?想屁吃呢?你当自己是宋江啊,虎躯一震人家就会扑上来跟你拜把子?就他这会儿没名没气的谁理你这颗山沟沟里长出来的野葱!
话又说回来,而且即便是这会儿杨志肯跟你拜把子,那也没用,人家封妻荫子的心还活着呢!
你不等他走投无路了逼上梁山之际,他根本不会鸟你的。
那边孟玉楼足足挑了几十匹布十几件成衣,其中有一卷绛紫色的绫罗,她拿过来在西门庆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么纯正的绛紫色作成直裰穿在官人身上一定十分好看。
北宋,其实是禁止民间服紫衣。按照规定,民间男人只能穿黑白两种颜色的衣服!只不过到了北宋后期奢靡之风早已形成,各种颜色、装饰、花纹的服装样式层出不穷。虽说国家有明文法令,但民间早已习惯的穿衣风格,以及形成的流行颜色,朝廷根本就屡禁无效。
到徽宗年间,宋朝的奢靡之风更加泛滥。社会对于服饰的追求到达顶峰,最后朝廷不得已也只能妥协,也不管你百姓穿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就只剩最后一条,不准穿“墨紫”色就行。
这也就宋朝皇帝的宽厚,你换朱明洪武爷那会儿,真没几个敢穿的!
“大官人、大娘子可是满意这几卷布料?”服装店的小厮见孟玉楼很是满意手中的布料,忙上前来帮忙拿过。
“与我都包起来,这些这些都各拿上一匹。”西门庆用手又比划了一下,这大纶昌的布染技术令他叹为观止。
就拿平日里常见的天青色来说,大纶昌的天青布料就好像是烟雨天从云彩里掏出的染料染出来似的,远看真就有一种烟云蒙蒙的感觉。
而除了天青色之外,玫红、藤黄、花青、朱膘、胭脂、银朱、荼白、月白、紫棠、黛螺、艾绿等等……真是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若是能让染坊的师傅从这些布料中调配出一两款来,哪怕只是相似的,都不愁自家的染坊卖不出好布。
“您要……全买!”小厮不由叫了一声。他这一比划过的橱窗柜台上就是不下三十来匹布料,老天,这是遇到大客户了。
“小的给你包好……回头您结账的时候吩咐一声,小的给您亲自送过去。”见对方点头,小厮的声音都有些而抖,这东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自然有专人伺候,今天他这是踩到狗屎运了。
“官人。你真的允奴再起上一座布纺跟染坊吗?”孟玉楼的心血还有些滚烫。之前西门庆虽然就曾跟他承诺过,但那时毕竟他还不是官身,可如今他已经是提刑副千户,这般的身份还能允许自家婆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这世道估计真没几个人家的男人肯。
“自然是真的。”西门庆回应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包递给了玳安儿,玳安儿接过跟着小厮就去结账了。
“我家玉楼可是有大本事的女人,整日里关在后院有甚乐趣?”西门庆看回孟玉楼,见她还是一脸不确信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香肩。
孟玉楼显然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呆楞地盯着她面前这张俊俏的脸庞:“真……真的可以吗?但是……官人,你如今已经是官身!奴这样抛头露脸……奴不明白?”
“把你这么个有本事的女人藏在家里,那才是件真真赔本的生意哩,咱们夫妻联手,趁着年轻赶紧的多捞些银子,往后用钱的地方可多了。”
孟玉楼笑了,终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仰着一张如花的美艳看着西门庆:“好,奴就使出浑身的解数,定是要让你瞧瞧人家的手段的哩。”
西门庆对其轻轻一揖,笑道:“好,如此西门庆后半辈子就指望娘子养活了。”
孟玉楼笑打了他一下,不过马上又晕陶陶地傻笑起来。
他骗了她!说是娶她过门代为掌家,可是他家早有正房大妻!
不过大姐吴月娘只一眼她便知道是个没心机的主确实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她再做了这布纺跟染坊的管事人,往后这府中她等于是真正掌握着实权的女人。
她介意吗?不!她已经一点也不介意了。脸上挂着呆呆的笑,随着他哪管往哪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