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到时,围墙已经基本拉好合拢,留着两扇红松木制成的大门。
四角还建着望楼,上面可以置鼓,有盗贼时击鼓警告。
南海这里,还有潮汕,福建的一些地方,还有四面连环的堡楼,应该是中原世族南下时为了自保而建。
范进只建四角望楼,遇盗贼,火警,可以击鼓报警讯就可以了。
院墙内部,几十人正驱使着几头健壮的公牛,拉着数百斤重的大型石碾,来回的碾压着地面。
这里是先铲平,然后加土,再碾压夯实。
再建有排水沟,基础设施就算是完工。
然后一半糖坊,一半酒坊。
工匠们多半是附近村落的人,吴家村的人,还有魏家村,陈公村等村落的匠人,几乎都被范进给请了过来。
众人眼见范进过来,都是停了手头活计,纷纷向范进问好。
“见过田主。”
“见过东主。”
叫田主的,多半是吴家村的佃农。
叫东主的,则是外村过来的,倒是泾渭分明。
“免礼,我无事,你们继续做自己手头的活计。”
范进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
这几天范进天天过来,大伙儿也是熟悉了这位东主田主的脾气,知道范进不喜欢摆架子,因而齐齐一揖,也就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
眼看着建筑物逐渐显现成型。
范进内心也是极为满意。
接下来糖坊这边要备几十个大型锅灶,引来清水,备大量活性炭。
酒坊则是要多挖深几个大型地窖。
然后趁着秋末之时,赶紧多收一些葡萄和梅子,苹果回来。
酒桶也是订了百个之多。
这一次的琉璃酒坛,范进也是设计了几个新款,有圆有方,有的配杯子,有的不配杯,而是烧制大一些,装的酒也多些。
这就是照顾到要果酒出名之后,会有酒商贩卖到更远的州县出售。
范进看了一会儿,看到进度不慢,也就是满意的一点头,再向工匠们打个招呼,自顾出门而去。
“你们吴家村这一次运道好了啊,有个好田主。”
“说的可不是?”
听到外村人这么说,吴家村的人笑的合不拢嘴。
“田赋从张大户家的他们七,我们三,变成了现在咱们六,田主四。可是做梦想不到的事,虽说咱们自己包徭役,田赋,这也合算啊。”
“也不摆架子,不打人,不骂人。”
“主母也是和善的,见人便笑。”
“听说这范家老太太,不久之前也是和咱们一样,穷的喝风。”
“那又怎样?范家这位小郎,眼看就要中秀才,人家还会酿酒,制白糖,莫要红眼,人家是凭的真本事发的家,非巧取豪夺为富不仁之流。”
“说的是了。”
“有本事,长的俊,有钱还仁德,不知道哪家小娘有福气嫁到这样的人家。”
“你家二丫肯定不行。”
“呸呸,你家大丫就行了?”
议论声其实有不少传到范进耳朵里。
自失一笑,也不放在心上。
自己坚守底线就行了。
也不必要人人称颂,或是人人理解,人人敬慕。
不过从现在来看,对自己有敌意,或是说话带酸气,甚至隐含敌意的毕竟不多。
自己买下庄园,主要就是为了现在制白糖,酿果酒。
不光是葡萄酒,还会有苹果酒,梅子酒。
制酒的办法,自己很是熟悉。
能制成高质量的果酒,不愁价格,也不愁销路。
当然也得看时间契机……现在已经是洪武三十年,天下承平日久,太平已久,民间渐富,士绅阶层渐多,商人渐多,这才有范进操作的空间。
换了洪武初或是元末天下大乱之时,范进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当然,若是换成成化到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年间,怕是上好果酒价格,还能翻上一倍也未可知。
眼前这两处工坊,将会为范进带来暴利。
所以在新买的庄园定租时,范进就格外优容,田租收的很低。
当时流行的两种租约,一种是不包国家赋税,也不包杂税,徭役,由佃农自己承担,这样田主收的租一般就是和佃户对半分,也有极少数只收四成,范进就是其中之一。
也有少数有实力的士绅,可以减免佃农杂税,减轻徭役,同时田主替佃农交纳国家征收的赋税,因为他们能把自己家的上田定为中田,甚至是下田,这样包税之后,与佃农对半,或是六四分成。
大家双赢,佃农省了被胥吏衙役欺榨,大户们少交税,多拿田租。
张师陆家,则是七三分成。
还会驭使佃农到张府做很多杂役,不仅不给工钱,饭食钱都不给。
佃农们忍无可忍,正好遇到急需要庄园,地盘,工人的范进。
也是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