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丞相。”
一身黑色长袍，面相儒雅的荀彧走进堂来。
“子若啊！吾有一计，可解益州之忧！”
曹操神色淡然开口，说出的话，叫荀彧面色一变。
“哦？难道丞相当真要举兵进蜀？此举……怕是不妥啊！”
荀彧略一思索，摇头说道。
“非也！吾自不会傻到亲自去犯那川蜀之地，这不是给江东机会吗？”
曹操笑着摆了摆手，神色泰然。
“吾之计谋，乃以刘制刘！”
他接着说道。
“以刘制刘？”
荀彧将凝眉细思，忽地面上一亮。
“丞相的意思是，让刘琮去攻打益州？”
荀彧神色大变道。
他这时才懊悔，自己只想着防范刘琮刘璋，但没有想到挑起这二人之间的纷争。
他细一思虑，又发觉此计似乎并不容易奏效。
以刘制刘之计，须得荆州刘琮老老实实听从朝廷调令，放可施行。
但那刘琮未必肯听话！
“只怕……刘琮只图自保，决不肯轻易出兵啊！”
“便是刘琮肯出兵，他也调不动那荆州大军！”
荀彧沉眉说道。
“这自然需要我等添一把油，助一些力了……”
“吾已准备颁下政令，放开现行朝廷控制区域之外的地盘的土地，只要参与收复朝廷控制区域外的一切国土的有功之士，就可以自由买卖。”
曹操笑着将那放开土地兼并之计说出。
“放开土地，诱惑荆州士绅进蜀，攻打益州？”
荀彧默默思量，而后微微点头。
“这倒是个好计谋……但……这恐怕还不够！”
荀彧沉声开口。
“倘若那益州有世人都渴求的宝贝，能诱得荆州将士心中所向呢？”
曹操又是一笑，轻声道。
“宝贝？”
荀彧一愣。
“比如……金矿！”
曹操将幽幽开口：
“吾已派人前去散布消息，益州发现了大片金矿！”
他说话间神色飞扬，显然对这计谋很是满意。
“金矿……”
荀彧神色一变，若是益州发现金矿，那荆州士绅将领定会对其觊觎万分。
再结合之前所定的土地自由买卖之策，那荆州人定是觉得，只要占了益州，那金矿就非他们莫属了。
“妙！”
荀彧忍不住拍案叫绝。
曹操这两项计谋施展开来，不用人劝，那荆州的诸多将领肯定会撺掇刘琮去攻打益州。
这样一来，益州再也不会落入刘备手中。
荀彧心中感叹，曹操怎会想出如此计谋？
他荀彧自认为算无遗策，都囿于思维定式，没能想到此点。
曹操怎么想出如此计谋？
难不成？
“不知此计出自何人之手？”
想到曹操手中另有高人，荀彧心生好奇。
如此跳脱的计谋，再结合这严谨的路数，荀彧只能想到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不在曹操身边了……
对于荀彧的疑惑，曹操只是轻笑一声，默然不语。
他自然不会将曹怀阳说出来。
荀彧此人，远算不上他的心腹，他们之间，利益勾连的成分居多，还谈不上交心。
曹怀阳身上还牵扯着曹操寻子之秘，他自然不会将此事告知荀彧。
一番交代，曹操将放开土地兼并的具体举措告知荀彧，安排他制定政令，公之于众。
而后，他再次举杯送客，请荀彧出了大堂。
荀彧自然是恭敬拱手，起身告退。
他仍是儒雅风度，面色和缓地走了出去。
但方一出门，荀彧的眉头便紧锁起来。
他心中思绪万千，一直在思虑，究竟是何人提出此等良策？
难道……真的是那个人吗？
照这跳脱的思维与严谨的章法，这世间唯有郭奉孝能提出此等计策。
可郭嘉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荀彧心头冒出一个猜测：难道郭嘉压根没死？
他不禁摇头苦笑，这等猜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但当前的局面，逼得他不得不这样想。
无论如何，曹操身边已有如此精明的谋臣，这一点已无可置疑。
这对于他荀彧，可算不得一件好事。
他颍川系的目的，是想稳住曹操，防止其对汉室天子不利。
荀彧接近曹操，为其出谋划策，正是为了打入曹操集团内部，完成颍川一系的政治诉求。
但这突然冒出的谋臣，无疑会影响他荀彧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荀彧此刻纠结不已，他已暗下决心，回去后，要去查一查，那郭嘉是否还活着！
……
荆州，蔡瑁府邸，荆州士绅将领齐聚一堂。
他们这时被蔡瑁召来，共商大事。
究其原因，这两天许昌那边发出政令，放开了土地兼并，鼓励各地将领向外扩张进取。
“蔡公，看来曹操此计，是冲着咱们荆州而来的！”
“他是担心我荆州众将反叛，暗示咱们入川蜀，攻打益州呢！”
有将领猜出曹操心思。
“是啊！曹操不放心咱们呢！”
又有士绅嘟囔道。
堂中主座，一身戎装的蔡瑁，大马金刀地坐在阔椅上，冷眼瞧着下方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待众人言罢，蔡瑁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曹操的心思，大家都能猜透……”
“可是谁又能抵住这益州的诱惑呢？”
蔡瑁沉声开口，说得众人眼里都露出贪婪神色。
益州富饶，一旦打下来，土地任由他们分配，这诱惑可不小。
再加上，近些日子，密探打探到，那益州城郊有金矿的踪迹，这又是众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为了金矿和土地，咱们便是中了曹操计谋，便又如何？”
已有人提议道。
“对，曹操无非不放心咱们，咱们去打那益州便是。他能安心，咱们又得了实在的好处。这样一来，曹操舒坦了，咱们也能得利！”
又有将领附和着。
土地和金矿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心生向往。
一时间，不少士绅将领纷纷上言，撺掇蔡瑁举兵攻打益州。
看着众人情绪激昂，蔡瑁露出淡淡笑意。
他自然是渴望金矿与土地的，召来众人，正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如今目的达成，蔡瑁正要开口一锤定音，却又有一人站起身来。
“曹操借我荆州兵力夺取益州，焉知其事后会不会做那卸磨杀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