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西城外卢府。
仆人们正忙忙碌地收拾着,将一个个装满行李的箱子装上马车驴车,北行的官船已在城中码头等候,预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入京。
如今这天下妖孽频出,局势动荡,各种各样的怪事接二连三,卢老爷子临危授命官复原职,即将赴任大周朝户部左侍郎。
而卢府后院中,卢玉怜小娘子正焦急地在闺房中踱来踱去,心情灰败,脸上愁眉不展,两条精致的柳美拧在一起,玉手纤纤时而紧握时而摊手,宛如她此刻的心情。
早已经无处安放了。
狠心的爹爹使了一招瞒天过海,她也是今日才刚刚听说要举家迁往京城,爹爹一定是故意瞒着她的,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留在钱塘县。
可她真的离不开呀,她只想留在这里等小官人回来,如果可以,她甚至不介意等一辈子。
但爹爹他肯定不会答应。
怎么办怎么办……
“小娘子,要不就让杏儿与娟儿姐姐留下来吧?我们在这里等,也好照顾一下李婶。”
“可是……唉!”
同样着急的还有杏儿。
她也在等人,那死猴子竟然抛下她俩去天上当神仙去了?这负心汉要敢回来,我就拧死他。
“钱塘县距离京城也就一日快马的路程,若是有什么消息,应该也不会耽误时间的。”
“只怕爹爹他不会答应。”
“小娘子,不如我们试试这块令牌吧?药铺的李掌柜说了,若是遇上了什么难处,就能用……”
“杏儿你快别说了!”
一见杏儿手中那一小块令牌,卢玉怜当即就被吓得小脸一白,这东西通体乌黑摸着冰冷刺骨。
瞧着就知道不是凡间之物。
当初听说凭这块令牌,就能驱使阴间鬼魂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会使用这个东西。
召唤阴间的厉鬼过来帮忙?她是真的办不到啊,捂着胸口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自力更生。
杏儿刚刚说得对,钱塘县距离京城也不算远,若小官人回来,她也是可以想办法偷跑出来的!
就这么异想天开地盘算着,之后又叮嘱杏儿,千万不要召唤阴间的厉鬼过来,这才出了闺房,想着还是先去跟爹爹商量一下。
就让杏儿先留在老家吧。
卢府前院的书房中。
古色古香的书架空空如也,,卢老爷子手里捏着一纸书信,呆坐在空荡荡的书房中愣愣出神。
手上的书信是京城送过来的,乃是贤王生前的绝笔,到此时已经被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就在数日之前,正值当打之年的贤王周俨无端薨与赵王府。
消息一出朝野皆惊。
陛下也因忧伤过度一病不起,朝廷内外一片愁云惨雾。
这天下要乱了!
卢老爷子一声长叹,皱起两条浓密的眉毛,又把手中的书信仔细默念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奇怪。
此书信是贤王生前绝笔。
是今日才刚刚送到他手上的,皆知贤王乃是暴毙而亡,可观此绝笔所书,这字里行间似乎……
贤王他似乎知道自己阳寿将尽?而且这里所写的内容,分明像是在交待身后事的语气。
这如何可能?难不成书信是被人伪造了?贤王他的也并非暴毙而亡?整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连忙起身唤来老仆,想着让他把贤王以前写给他的书信找出来,然后再比对一下字迹,看看这封绝笔到底是不是他人伪造的!
“福伯……福伯?”
然而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正想着去屋外寻一寻呢,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咳咳咳!卢伯伯好。”
福伯这名字取得也不好。
听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许大阎罗说着话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脸上神情有些尴尬,感觉有点对不起玉怜小娘子。
只因为今天过来卢府。
是过来要她老爹的命的!
“谁?!”
卢老爷子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小惊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从屏风走出来的许仙。
先是愣了愣。
随即淡定地问道。
“嗯?怎么是你?你这是如何进来的?”
“咳咳,晚辈从下面过来的,卢伯伯您先别害怕,晚辈今天过来是有要事要与卢伯伯商量。”
“哼!”
卢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连个请坐上茶的意思都没有,心说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想着过来打玉怜的主意来了。
老夫早就打听清楚了。
你个臭小子三心二意,不过最近好像那几个女娃都失踪了?这就更需要提防一下了。
只是自己将要赴京上任的消息已经封锁地够隐秘了,就连玉怜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竟然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预感大事不妙的卢老爷当时就想赶人,只是有点拉不下脸来,只好冷冷地道了一声。
“坐。”
“晚辈听说卢伯伯明日一早就要赴京上任了?”
“嗯。”
卢老爷依旧没有好脸色,真想现在就跟他把话给挑明了,你与玉怜的事你最好想都别想。
“卢伯伯怕是走不成了。”
“嗯?你什么意思?”
“晚辈这里刚好也有一份差事,想请卢伯伯接手,所以这京城的任命,恐怕是……”
“差事?什么差事?许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老爷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听臭小子这样说话愤然起身一拍桌子,呼哧呼哧吹了两下胡子。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
你小子也敢说想要聘用老夫?聘用老夫去你那药铺吗?难道是让老夫去抄药方?这不胡闹嘛。
正想叫来福伯送客,却又听臭小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卢伯伯您先别着急,晚辈手里的这份差事您恐怕推不了,今天就走,明日便上任。”
“胡闹!许仙,你休要在老夫面前油腔滑调,什么上任?你想让老夫去何处上任?”
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卢老爷嘴上说着生气的话,但心里却也难免生出了些许疑惑,这小子的话没头没尾的,完全猜不出他的用意。
许大阎罗嘿嘿一笑,感觉这样是不是太不严肃了,毕竟是过来要人老命的,于是又上前两步。
凑到卢老爷子的耳边阴测测地低语了一句,终于有那味了。
“邀卢伯伯往地府赴任……”
“什……什么?地府?你!”
这小子肯定是疯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能编得出来,简直胡闹!
“福伯!福伯……!”
“卢伯伯您就别喊了,您这书房晚辈已令鬼差将之封锁,暂时不会有人进来的……”
“你……你你要做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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