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中的长枪换于左手，挺肩向前，任由长枪穿透身体，任由那枪杆在血肉当中抽动。
他继续咬着牙，挺身向前，狰狞的面目让他比萧阿古只更为凶恶。
如果说萧阿古只凶恶得像个刽子手，那此刻的赵炼，妥妥的一个亡命徒。
赵炼已然逼近，萧阿古只想抽枪后退，却是发现手中长枪被死死锁住。
只见赵炼不顾右肩的伤势，右手悍然提起，猛的抓住了那扎入他肩膀的长枪。
鲜血沿着枪杆而下，湿润了双手，赵炼身体顺势前倾，再度逼近萧阿古只。
这一刻，萧阿古只已然感觉到了危险，却是在犹豫要不要弃枪，他之前便是被赵炼吓的弃枪。
如今事情重演，难免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很快，他便做出了取舍，现在赵炼已然重伤，他便是弃枪，赵炼也再难翻起什么风浪来。
可有了这会儿的犹豫功夫，萧阿古只再想弃枪而退，却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赵炼逼近，左手长枪用的好似短剑一般，悍然刺出。
萧阿古只惊愕之际，却是只来得及微微侧身，那枪尖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呵！”
赵炼低吼一声，左手骤然发力，直接将萧阿古只整个人挑了起来。
半空中，萧阿古只面露痛苦，却是狞笑出声：“可惜啊，偏了一点！”
这时，赵炼的身后，两名契丹士兵挥刀砍在他的后背上。
“咝～”
赵炼吃痛，朝前一个踉跄，左手再难维持发力，将萧阿古只给甩了出去。
“哈哈哈！”
萧阿古只狂笑出声，朝着那些契丹士卒下令道：“擒下他！”
“是！”
一众契丹士卒齐齐应声，一同围上了赵炼。
赵炼还在做垂死挣扎，将肩膀中长枪拔出，两杆长枪入手却已是强弩之末。
不过，病虎尤未死，牙尖爪且利，赵炼即便重伤，也杀戮了十余人，距离萧阿古只仅一步之遥，这才被不依不饶扑上来的契丹士卒给擒下。
萧阿古只捂着胸口，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赵炼垂死挣扎，看着赵炼拖着重伤之躯连杀十余人，看着赵炼被擒下，看着赵炼被架到自己面前来。
他冷冷的看着，冷冷的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狰狞，有些讥讽！
不过，赵炼实在没什么力气了，身体被人架起，脑袋却是无力的低垂着，却是没机会瞧见萧阿古只的这幅表情了。
萧阿古只伸手抓住赵炼的头发，将赵炼的脑袋揪起：“告诉我谁派你来刺杀的，可饶你不死，并许你做我麾下大将！”
“呸！”
赵炼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将一口血沫朝着萧阿古只的脸上啐了过去，萧阿古只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就被赵炼给得逞了。
萧阿古只错愕之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铁青，赵炼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饶老子不死，还收老子做大将？你这契丹蛮子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子是来杀你的，要不是你人多，你特么早成老子枪下亡魂了！”
“呸！”
兴许是骂的起兴，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力气，又是一口血沫朝着萧阿古只啐了过去。
萧阿古只自然不能在吐口水这种低劣的招数下连续中招两次，侧身躲过，接过一旁一名契丹士卒撕下的一块布条，缓缓擦去脸上的血沫，看向赵炼的眼神中只剩下的冰冷，像是在看待死人一般。
“你会说的！”
萧阿古只便抬了抬手，说道：“带下去，‘好生’招待！”
“好生”两个字被咬的极重，可见对于赵炼的冒犯并不是那么的大度。
“呵呵！你们也配杀老子？”
赵炼冷笑一声，轻蔑的撂下一句话。
下一刻，便直接咬舌自尽了，所有的一切都隐入黑暗当中。
忽的，黑暗中一块隆起的地砖之下，赵炼猛然惊醒。
整个人从那洞口摔了下去，浑然没有去察觉落地之处的疼痛，只是转着圈，惊慌的打量着四周，好似许久没有呼吸过空气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脑海中记忆翻滚。
他方才似乎在刺杀萧阿古只，几番争斗之后，刺杀失败，随即咬舌自尽。
可事实上，他现在好像并没有死，伸手进嘴里仔细的摸了摸自己的舌头，也是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咬过的痕迹，甚至他的身上都没有什么新的伤痕。
“呼~息~”
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惊恐的内心，赵炼忽然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通往刺史府的地道当中。
抬头看了看上边，他这似乎就在刺史府会客厅下边了。
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方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可这幻觉，为何会如此逼真，他好似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连死亡都是那么的真实，咬舌自尽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炼喃喃自语，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太诡异了。
过了许久，赵炼看了看身旁这条甬道，心底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只要沿着这条甬道原路返回，不管方才那些是幻觉，还是即将要到来的未来，他都不需要去面对。
可这个念头涌起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便浮现了他跪在自己母亲牌位前，郑重的说自己要去做一件大事的那一幕，忽然就觉得，方才那一切的种种，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可怕了。
赵炼的目光恢复清明之后，便从那甬道上挪开，抬头看向了上边，双膝微微弯曲，纵身一跃，便来到洞口。
“呼~息~”
深呼吸了一口气，赵炼打定了主意，缓缓顶起那块地砖。
心里想着，刚才那些是幻觉也好，还是接下来就要发生的未来也好，左右不过是一死而已，刚才又不是没死过，正好刚才演练过了。
这一次，必杀萧阿古只！
只是，当他顶起那块地砖，放眼看向会客厅中的时候。
入眼的仍旧是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清冷的月光洒落进来，给这会客厅提供着微乎其微的光源。
只是，这会客厅中并没有出现女人的哭喊声，也没有巴掌声，更没有带着契丹口音的男声，这会客厅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可怕。
赵炼的眉头顿时皱起，心中疑惑顿生。
难道，方才那一切真的都是幻觉？
又或者说，我上来早了，还没到时候
亦或者，我上来晚了，已经完事了？
赵炼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调整了一下方向，看向会客厅里边。
忽然发现那会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