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道:“大丰银行有意进行房地产开发,希望邀请义海集团共同入局,成立合资的房地产公司。”
90年代初期,濠江迎来一场房地产大涨,一直到90年代末期结束。
张国还以为对方是要跟他讲和,没想到,第一句先开口谈生意,心情一下就愉快很多。
有钱赚。
谁不喜欢?
小何先生的格局马上突显出来了。
张国宾感兴趣道:“有大丰银行在濠江作为支持,义海集团出人出力,房产开始的脚步一定很快。”
何透了一个政府面消息:“濠江政府即将进行大规模的老旧民居拆迁,做好渔民上岸工作,楼市是有利可图的。”
“我何家经商没有盖楼的经验,但是有一间银行、一间水泥厂,可以提供银行贷款和水泥出售。”
“利息、价格一定优惠。”
张国宾懂了,许诺道:“只要何先生的价格合适,义海集团马上就能签合同。”
何举起酒杯,满面春风:“两家公司签完合同,葡澳当局会优先给我们批地。”
“干杯!”
两人面带微笑的对视一眼,昂首举杯饮下。
濠江地区的房地产规模不大,毕竟,岛就是那么大,人就那么多,需求有限,曾经葡澳当局穷。
濠江人更穷。
人人都没钱,楼市做不起来,加上又有赌业一大块招牌压着,濠江真正做楼市起家的大老板没有。
历史上,90年代初期,濠江地产都是香江公司入局,本地公司承建,承建公司尤以三大帮会为主。
拆迁,沙泥,抹墙灰,一桩桩赚钱的土生意,都离不开地头蛇,崩牙驹真正名声大噪的爆炸案。
其目标就是为了争夺濠江楼市的承建权,90年代初的濠江,哪家社团接到地产大单,哪家社团就能红。
不过,现在葡澳当局靠赌业赚了点钱,赌业的利澜也分到市民们头上,已经到一个可开发阶段。
何闲家族是不做地产,赌业等生意,但手上把持着大丰银行,银行主都喜欢放贷,自然都会对房地产行业感兴趣。
一来可以放贷给地产公司标地,二来可以放贷给业主置业,双面收息,利益巨大。
两位大老板在88年决定90年代初的行业走势,就算是顺势而为,影响到整座澳岛的民生。
这一波楼市风潮中置业的濠江市民,未来都只会涨,不会跌,很有好处!
何放好酒杯,伸手进西装内袋,忽然掏出一个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压在桌面递出去道:“这是濠江司警局的高级督察,石岐嘟的名片,麻烦张先生交给手底下人的去联系,做生意,和气生财嘛。”
“把濠江名声给打臭了,对你对我,对司警局都不好。”何打趣道:“你看,这回司警局都专门托人让我传话,麻烦张生了。”
张国宾接过名片,很自然的收进口袋,捏着衣边,微微点头:“何先生说的对,和气生财,你姓何。”
“我也姓和,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哈哈哈。”
包厢里,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出。
张国宾回到车上,第一件事就是取出名片,递给前排的飞麟:“找到崩牙仔,让他不要再打了。”
“牌面已经够漂亮,清一色可以慢慢做,大佬要赚钱了。”
飞麟在副驾驶扭过头,接过名片:“识得啦。”
“大佬。”
崩牙驹是一个非常醒目的人,当天收到名片就让兄弟们收手,既给濠义堂休整的时间,又给黑白两道一份面子。
前几场急功猛打拼下来,别看公司一天扫两条街,堂口兄弟们的损失也很大。
大圈帮注定会被扫到角落。
濠义堂在有洪门的支持,即将吃尽濠江的时代红利,一涨一落,差距彰显,清一色只是时间问题。
石岐嘟在濠江司警当中则是“雷洛”式人物,名号不如雷洛响,但,该有的能力都有。
崩牙驹跟他勾搭上以后,天天好酒好菜,暗暗送礼,最后竟然认他做了“契爷”,有石岐嘟帮忙,崩牙驹更是顺风顺水。
镜湖医院。
ICU。
何老板面色虚浮,躺在病床上,低头一口口吃着瘦肉粥,皮肤不带血色的惨白,看起来垂垂老矣。
医生护士24小时监控,子女日夜守在陪护区,家里的律师,会计师都在,生怕错过什么临终遗言。
三位姨太,八位子女,大小全都在站在床前,一颗颗人头目不转睛看着他,看到何鸿笙心底都有点发渗,张开嘴,问道:“澳娱的情况怎么样了?”
“公司运转很的好,没出甚么大问题,几名叔父一直守着家呢。”正房长女何朝英语气冷淡的说道。
何老板点点头:“外边呢?”
二姨太道:“笙哥,执行爆炸案的罪犯已经自首,警方怀疑有幕后主使策划,调查还在进行。”
“澳督派人来询问你的安全,港岛的霍先生,包先生,李先生也都有致电慰问。”
何老板皱起眉头,放下汤更:“说点我不知道的。”
二姨太表情复杂,迟疑道:“水房反水,改了名跟和义混,现在是洪门濠义堂,九江帮跟濠汕帮连输几场。”
“和字头正式踩进了濠江。”
“张国宾也跟小何勾搭上,两个人一起成立了地产合资公司,一边在标地,一边在运河沙,另一边在产水泥,分工的挺明确。”
何老板看了她一眼:“伱知道的也很详细。”
二姨太道:“我们错过了濠江的楼市。”
何老板摇头道:“不是错过了什么,而是我这辈子只配做一个赌档佬了。”
人贵在自知,其实被炸一次,未免不是坏事,否则,尾巴翘上天,都不认识自己了。
这次他并没有道歉,也没有施压警方问责,默默就把事情带过。
张国宾把崩牙驹叫到酒店一起吃饭,放下餐具,突然问道:“崩牙仔,你觉得濠义堂该守洪门的规矩,还是该守和义的规矩?”
崩牙驹不假思索的答道:“该守张生的规矩。”
张国宾点点头:“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
崩牙驹绝不犹豫的答应:“以后濠义堂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碰白粉的生意。”
张国宾非常满意:“好,将来公司在濠江的建筑、墙灰生意也全交给你做,按照规矩给公司抽水就行。”
“那些生意谁爱做谁做,我同香江大圈帮的彪哥是好朋友,有潮汕商会的人给他托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
崩牙驹呲着口大黄牙:“就让他们当赚黑心钱去吧,我以后跟张生赚干干净净的钞票。”
张国宾用毛巾擦手,点点头:“懂得食脑,你有前途!”
两个月后。
柳文彦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国宾:“张生,濠江有一间叫濠义的公司,给内地捐了200万澳元的助学基金。”
“根据接触的行政人员说,对方是打着你名号来捐钱,你有没有印象?”
张国宾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打着我名号进内地捐钱的人那么多,我怎么会记得是哪一个?”
“下回只要不是我公司走帐的捐款,全部算他们自己名下,扑街,邀名还要来傍我,我这么好傍的吗!”
柳文彦撇了撇嘴:“你小子,问你两句还喘上了,下次喝酒灌趴你!”
濠义堂的名字自然早在一个月前就上报洪门总会,黑柴在旧金山兢兢业业的维持大公堂运转,收到报告的时候气得不行。
他怒气冲冲的找到苏齐铭,把堂口名册拍在桌面,气急道:“阿苏,你看,我在总堂替他累死累活的打工。”
“他在外面给我招新堂口,现在好了,都不用和义的字号,直接打着洪门的名号,功劳,名声全给他一个人赚了。”
“现在我又要替他擦屁股。”
苏爷身穿青衫,正坐在茶几前,忍俊不禁的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给你的山主任期添光加彩,将来弟子们数起来,好歹,你这个山主没有白当。”
黑柴大骂道:“他也不怕兄弟们去濠江把他绑回来!”
“唉!”
“不成器的家伙!”
苏爷奉上一杯热茶。
“来来来,喝杯茶消消火,做人还是要开心嘛,不要跟不成器的晚辈一般见识。”
黑柴冷哼一声:“哼,后生仔,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