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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认为一行人,留下了一部分兵力在抓捕贪官上,如今步入灾县,太过扎眼,未防止发生暴乱,必须要换上寻常百姓穿戴的东西,下了马车。
二皇子那边因此先一步去了县城。
端木熙看见宋窈的行为,留了个心眼,小声提醒二皇子,“殿下,要不我们也换身衣服吧。妾身以为,此番太过招摇,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君盛泽面无表情,这一路奔波,手下的官员又被君晏死咬住不放,他早就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力气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何况他手底下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当下道,“无须杞人忧天,你若是想下去走,本王不拦你。”
端木熙想劝二皇子,但她人微言轻,右眼皮跳个不停,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往前走。
因为一行人马车,一行人步行,因此队伍之间逐渐拉开了距离。
受灾严重的永州附近的小村子,到处都是灾民和破落的房屋,很难看见干净的人群。
一行人需要尽快在附近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客栈或是寺庙度过今晚。
这样想着,就见不知从哪里爬出来一个乞儿,约么五十来岁的模样,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匍匐在宋窈面前,哆嗦着胳膊,求一口粮食。
君晏一眼扫去,“让开。”
乞丐吓了个哆嗦,他怕君晏的气场,又把主意打到了宋窈的身上,“姑娘,行行好,赏口吃的和银两吧,老朽已经小半月没吃到一口粮了。”
他小声啜泣,十分凄惨。
一旁的赵护卫长于心不忍,摸了摸宽袖,前几日吃酒花光了碎银,转过头对身后的金羽卫道,“我这没有碎银,你们……”
谁知话音未落,便听宋窈道,“不许给。”
老乞丐哭声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窈。
似乎不相信她一个看上去富贵人家的小姐这样冷血无情。
谁知宋窈面无表情道,“我与夫君二人一路来此,只因家中长辈重病逝世,我等也是来投靠亲戚,老人家虽说过的不如意,但好在四肢健全,只要肯吃苦,还是可以去城里搬砖讨口饭吃的,不似我们,四体不全五谷不分,都是表面风光打肿脸充胖子。”
老人家闻言,觉得宋窈所言在里,他也是见过不少达官显贵没落,表面奴仆成群,实则吃糠咽菜。
于是就把目标定在了穿金戴银的二皇子一行人上。
“这位公子,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二皇子一向不爱亲近这些贱民,闻言神情闪躲,恨不得一脚将人踹飞。还是端木熙安抚道,“殿下,如今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出行,咱们要做的就是收拢人心。太子不救助灾民,在百姓眼里,自然是个昏聩之人,若我们能帮助这些百姓,岂不是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二皇子闻言,觉得所言在里。
当下就让手下分了不少干粮和绸布银子出去。
老乞丐带着自己的小孙子感激涕零,赶忙贵在地上高呼,“多谢贵人!贵人长寿!”
二皇子心理舒坦极了,瞥了眼被甩在身后的宋窈一行人,阴阳怪气道,“不过举手之劳,老人家何必感谢,我和那些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可不一样。”
宋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个憨批惹上了麻烦还不自知?
宋窈想翻白眼,又觉得不太礼貌。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二皇子一行人是要出意外了。
这时,老乞丐的孙子道,“贵人帮了我们良多,我们无以为报,近来粮食吃紧,城里的客栈生意不好,好些都已关门,这个时辰,贵人不妨去我家借住一宿。”
因为是微服私访,二皇子一行人也不好太过招摇,闻言点头。
老爷子抱着干粮和布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宋窈等人的方向道,“这位姑娘,我知你困难,想来也没有银子住店,可要跟我等一同前往休息一晚?”
宋窈和君晏对视一眼,齐齐拒绝。
军盛泽还当他俩一面要假装贫瘠一面又放不下身段与民同乐,当下一脸嘲讽道,“老人家,我们走,不必管他。”
倒是赵护卫长迟疑道,“殿下,我们的人去城里看过,确实没甚客栈给我们落脚,为何不跟着这位老伯借住一晚?”
“住一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宋窈冷笑一声,“你何时见过饿狠了的人不吃干粮反倒抱着银子布匹,上一课还累得爬,这一刻就能站起来走。”
“还有,他刚说客栈都不开了,这就表明,粮食如今比银两金贵。但你看他举止行为,像是被饿狠的灾民吗?”
“太子妃的意思是他……”
赵护卫长脸色一变,“那二皇子一行人岂不是危在旦夕?”
就在军盛泽一行人住到农家的时候,君晏一行人也找到了一个相隔不远的破庙。
破庙漏风漏水,环境很差,再加上这几日昼夜温差大,白日热,夜里冷,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刮的人脸皮生疼。
破庙有一口枯井,金羽卫想打些水烧开,温温身子,顺带解解渴。
但宋窈却言辞决绝道,“这水不能喝。今夜先用水囊里剩下的水凑合一晚,明日再说其它。”
金羽卫守着粮食,多少对宋窈的命令有些许不满,觉得她小题大做。
毕竟破庙环境不好,哪怕那老伯心怀不轨,但他们人多势众,去了保证能端了对方的老巢,顺带打劫一波,何必在这里杯弓蛇影,倒显得窝囊。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主子们自由决断。
何况太子妃可是殿下的心尖肉。
没瞅见殿下这会儿又是给生火,又是给热饭的。
更甚至又去给人家搬了褥子被芯铺在稻草上,给太子妃做了个暂且歇息的地方。
“今晚先就这样将就一下,我守着你,睡吧。”
赵护卫长舔着老脸笑道,“殿下,您这是哪里找来的稻草,可否分臣一些,不然臣半夜睡觉硌身子。”
君晏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我家窈窈身娇体贵,方才用些稻草,你一糙汉,五大三粗,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不知所谓的要求。”
赵护卫长“?”
不是,我怎么就不知所谓了?
宋窈裹了个小毯子靠在身后,一面烤火一面吃君晏递上来的烤红薯,瓮声瓮气道,“赵护卫长坐下来一起吃吧,今晚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您是说二皇子那边?”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宋窈话音刚落,相隔不远的老农家中便传来了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瞬间,火光冲天。
一伙山匪举着火把从后山经过破庙,见君晏等人还是清醒的状态,愣了下,继而脸色狰狞道,“你们倒是聪明,没有喝井水!不过强龙不压地皮蛇,都给我待在里面不许说话,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赵护卫长眼尖的看出来,领头的山匪那是今日见到的老人家。
他脸色一睁,诧异道,“男人,白天还是个无知小白兔,晚上这么野!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宋窈“……”要不你听听你这话有多油吧。
赵护卫长表示不听。
下一刻,相隔不远的房子里,很快就听见了军盛泽手底下将士被人敲闷棍的声响。
不出意外的话,该是老农在吃喝上动了手脚。
再一联想到宋窈不让他们碰井水,不免松了口气,起先他们就是太过自信,总以为以自己的本事能给人家干趴下,加上破庙是他们找到的自然先入为主,以为井水是干净的。
殊不知,他们从一开始进入破庙就在对方的意料之内。
但二皇子一行人显然就没这么幸运了,跟在二皇子身边的护卫长见情况不妙,殊死杀出重围,找到君晏,跪地不起,“还望殿下救命!”
君晏一言不发,只低头替宋窈热猪心汤。
小火慢炖,高汤猪心里面撒了葱花和盐以及辣椒面,盖住了那股子腥味,一口喝下去又能起到暖和全身的作用。
宋窈一口闷下去,‘啊’了一声,很是享受。
很快,二皇子那边就因为人手不足,落于下风。
老头带着一众山匪将人劫持。
跟着就是搜刮这群人的银两,什么值钱的布匹,软玉,只要是看得上眼的,那通通都要被他们收入囊中。
端木熙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的眼眶发红,她一个弱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二皇子身后,死贫道不死道友。
好在这群山匪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对女人没啥兴趣,一门心思地搞钱。
见二皇子穿着不俗,假扮老人的孙子道,“老大,这身绫罗绸缎铁定能买不少银子!”
听见对方要扒他的衣衫,二皇子忍不住了,怒道,“放肆!天子脚下,本王乃二皇子,尔等岂敢!”
土匪们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哈哈大笑,“你是二皇子,我们还是太上老君嘞!”
跟着,就把二皇子踹到在地,把人扒的就剩个裹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简直是有辱斯文啊!
端木熙劫后余生,见一群土匪抢完银子就跑,赶忙虚情假意地去搀扶二皇子,“夫君,你没事吧夫君?”
你被扒光了你看看你有事没事!
军盛泽脸色铁青,只觉得自己一世英名被毁。
没有哪一个未来皇帝能容忍自己受到这样的屈辱。
待到君晏一行人慢悠悠地来帮忙时,军盛泽手底下的护卫长深知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咬死了说,“臣无能,三跪九叩也无法请来太子殿下营救二皇子,还请二皇子降罪!”
军盛泽当下就把怒火对准了君晏,“好你个老七,你亲兄长被奸人所害,你非但不来帮忙,还故意推三阻四,到底是何局心!”
君晏面不改色道,“二哥此言差矣。”
“早在进城的时候,太子妃就已经提点过你,你我二人此次目的是平安将粮草送到灾区,须低调行事,如今二哥丢脸是小,丢失粮草是大,这窟窿要怎么补上去,如何与百姓交代,可要考虑清楚。”
“你——!”
见君晏宋窈转身就走,军盛泽终于气不过,一脚踹向护卫,“这个老七!”
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提醒过他!他这般单纯涉世未深的男人,怎能明白江湖的险恶!
不过如今更重要的就是粮草的丢失。
剿匪是当务之急,但当地的官员是他手底下的心腹,是个不作为的贪官,看来他还是得派出大部分人手去围剿山匪,剩下的一小部分再往灾区走。
然而,本以为这已经够惨了,没想到的是,君晏这个贱人,竟然不给他分粮吃。
二皇子作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室中人,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头。
没忍住,当下就让人派信给了大燕请来的那位高人。
对方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夜里会面时,除了知道这是被大燕圣女推来的高人,军盛泽对这位大师的身份知之甚少。
此刻听了君晏这几日的遭遇,女人脸色一沉,看向宋窈一行人的方向。
开口道,“你且放心,众生百态,从出生起便预示了结局,宋窈君晏绝非长寿之相。此次求雨,我必能帮你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大饼画完,军盛泽特现实的问,“能不能给本王点吃的。”
是的,他已经三天没吃一口饭了。
本以为能拿银子买到粮食,结果家家户户把粮食看的比命还重要啊!
女人脸色一僵,“殿下,我精通的是五行八卦之术而非种地。”
专业不对口,你跟我在这要啥大米饭啊。
再说,她早就辟谷,都是靠一股子仙气撑下来的,还管你吃啥呢。
军盛泽“……”
军盛泽觉得他找来的这个大师也是个没法帮他的废物点心。
这也就算了,最让他崩溃的是,他前半生辉煌,这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也就罢了,君晏和宋窈这对狗男女,竟然还当着他的面砸吧嘴喝汤!
端木熙倒是能忍,毕竟女子为了保持身材饭量本身就小,只好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盯着君晏道,“殿下,可否让些吃食给妾身与二殿下。二殿下一路奔波,身体实在损害的厉害,妾身怕……”
“这你倒不必害怕,”君晏面无表情道,“粮食只有这些,皇室总得靠着固与太子妃来开枝散叶,不吃饱何来力气,啧……”
君晏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宋窈捏了一把。
“殿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行吧,君晏摸了摸鼻子,瞅着小姑娘是真生气了,赶忙又俯下身子哄,“要不孤那份吃食也给你,你好好补补身体,不然……”
“你还说!”宋窈气的要跳起来打他膝盖,“您脑子里除了这点子没用的东西,就不能装点别的吗?”
“你月信这个月是不是没来?”
宋窈“……?得,您百忙之中还记得我的月信呢?”
君晏下意识将手放到了宋窈的肚子上,有点鼓,他合理怀疑,“要生了?”
宋窈“……”
有没有可能只是吃多了。
君晏觉得绝无此种可能,“孤已经听见孩子叫爹的声音了。”
宋窈“……要不我喝汤药调月信的时候,顺带帮您治治脑子吧。”
端木熙见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被这种和谐气氛气哭,嘤嘤嘤地跑了。
军盛泽觉得她没用极了,“既不能帮本王打走山匪,又不能帮本王乞讨,本王要你何用?”
端木熙一听,更委屈了。
“行了,别哭了,去接水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走了这一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人都要捂臭了。
端木熙让身边的婢女打了水进来,而另一边,君晏同样烧好了热水,替宋窈擦脸,跟着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先用这个紫色的罐罐,然后换成红色的,哦蓝色的那个是抹唇的,绿色的这个是专门涂身体的,你手轻一点,不要用力,会给我皮肤搓红。”
端木熙指尖一顿,见宋窈仰着脑袋闭着眼睛指挥君晏,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
宗教礼法说,女人伺候男人是本分。
但这样的话,在君晏和宋窈身上,却迟迟不能兑现。
压下眼底的嫉妒,端木熙安安分分地替君盛泽梳洗。
另一边,君晏和赵护卫长商量接下来的方向和部署。
宋窈浅睡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心慌,便翻身出去散步。
谁知刚走到屋外,便见到了戴着面具的女人,左手白棋,右手黑棋,在棋盘上与自己厮杀。
“太子妃。”
宋窈本不欲与她多说,谁曾想,对方却是把她叫住道,“故人重逢,不知可有兴趣来一盘吗?”
故人?
宋窈上下打量着对方,“我们先前见过吗?”
“太子妃不曾见过我,不过我倒是觉得太子妃眼熟,许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女人勾唇,上下打量着宋窈道,“太子妃可知,在我们大燕,有一句话,叫做‘得凤凰者得天下’,国师曾言,位及后位,便为凤,而凤凰自古便是祥瑞的象征。”
“只不过,有的人天生凤命,有的却是靠着一丝帝王之气,才能勉强和凤凰沾上点因果缘由却还洋洋得意,殊不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等人才是真正能改变这乱世的强者。”
宋窈表情一顿,被女人盯着,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她刻意咬重了重生二字。
看的宋窈毛骨悚然,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太子妃这命盘,有些稀奇。”她将手里的棋子递上前,堪堪擦过宋窈的手背。
也不知是指甲太锐还是如何,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时辰不早了,太子妃既然不想下棋,我便回去了。”
宋窈的目光扫过对方的指尖。
翌日,队伍继续出发。
又走了几日,终于走到了永州前的一个小镇里。
君晏一行人早就在路上换好了衣衫。
而二皇子一行人由于被贼人给偷窃,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值钱的东西,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衫。
加上这一路风餐露宿,没吃到好东西,导致面黄肌瘦。
一行人绫罗绸缎的从皇宫出来,如今画风对比却如此的明显。
直到皇宫那边传来了消息,二皇子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端木熙见其神情温和,当下道,“夫君,可是有什么好的消息了?”
“前线战事焦灼,父皇让宋九思和宋怀瑾二人退兵,谁知二人长驱直入,打到了对方老巢。父皇传了秘旨,宋家意图谋反,已派精兵围剿。”君盛泽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说起来,宋窈嫁给七弟时,他心里多少不舒服七弟有了强大助力。好在听父皇身边的刘公公说,父皇对宋家不满,但迟迟不见父皇下手,也只是安插了一些他和大皇子的人手在军机营。
如今宋家公然违抗圣意,父皇抓住机会,只会痛打落水狗。
宋窈这个郡主和太子妃,怕是做到了头了。
还有七弟,平日里只知道跪着伺候宋窈的软饭男,呵呵。
狗男女都等着报应吧!
说着,将袖子一甩道,“加快进程,永州知府已经给本王来信,会在城里迎接本王。”
到时候,好酒好肉和美人等着他。
君晏穿的光鲜亮丽又如何,永州可是他的天下。
知府听说二皇子要来,二话不说就带着手底下的官员出来迎接,还拉了一条牌匾,热烈恭迎二皇子殿下,刻意避开了太子。
为的就是让二皇子知道自己坚定不移的站队。此刻,远远看见君晏一行人过来了,官员们表情严肃,赶忙往前迈步,跪了一地,高呼
“恭迎二皇子殿下!”
君盛泽见状,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慢慢悠悠的走上前道,“都免礼。”
永州的官员们“???”
不是,你哪位?
永州知府当下黑脸,他虽然没有见过二皇子,但是好歹也是这么大的官员,皇子出行虽说不能绫罗绸缎,但最起码的体面肯定得有吧?
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形如乞丐的年轻人是哪来的臭傻子,竟然敢冒充皇室中人。
“大胆刁民!”
知府林深二话不说,一脚踹向对方胸口,“本官乃朝廷命官,你竟敢戏弄本官!”
按二皇子的本事,这蕴含着老弱病残的一脚,他完全可以侧身躲开。
然而,这十来天的风餐露宿,早就让他饱受摧残。
君盛泽就这么一个慌神的功夫,直接就被踹出了几丈开外。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深上前一步,捧着大肚腩对着君晏和和气气道,“殿下龙章凤姿,侧妃温婉贤淑,下官恭贺殿下成婚之喜,此外下官已经备好了酒水,殿下一路风餐露宿许是饿了,请二殿下进站享用!”
二殿下君盛泽“?”你礼貌吗?
赵护卫长等人“……”是直接笑,还是走流程?
君晏抿着唇,看了眼宋窈,没有说话。
“尔等放肆!”君盛泽忍无可忍,当下无需再忍道,“本王才是二皇子,你脑袋不想要了?”
此话一出,林深转头看向君盛泽,啧啧两声,一副不信并且要惩治他的语气道,“大胆!区区贱民,竟然敢冒充二皇子殿下,你的脑袋才不想要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这样的给二皇子暖床都不配!”
君盛泽“!”
侮辱,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君盛泽身后的将士们立即站出来给二皇子作证。
对方人多势众,林深有些怀疑,但不能做最后的确认。
直到君晏开口道,“孤舟车劳顿,先去驿站休息。”
孤。
行吧,林深确认了,这是太子没跑了。
那二皇子,莫不是真的是眼前的乞丐?
他一脚踹上了二皇子?
巨大的恐慌将林知府包裹,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
问题是二皇子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让他怀疑二皇子到底能否在帮助他贪赃枉法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时,太子请来的大燕的灵智大师从马车上下来。
据说灵智大师是和皇子从大燕请来的德高望重的道士,并且大燕国师也很是器重她。
再一看对方面纱下那若有若无的脸庞,威严道,“小小知府,竟敢对二皇子出言不逊。”
林知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来是害怕二皇子怪罪,二来是害怕得罪大师,当下求饶道,“灵智大师恕罪,二皇子恕罪!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没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君盛泽又困又饿,再没有力气和他计较,再加上接下来还需要官员替他办事,只能挥挥手,先去客栈梳洗吃饭。
倒是君晏和宋窈倒还有体力。
简单收拾了一番,宋窈道,“让林知府放出消息,明日摆阵,后日求雨,须准备牛羊鱼,还有祷词,以及百姓观礼。”
百姓观礼诚信祈祷摆阵会增加求雨成功的概率。
隔天。
永州数百万的百姓齐聚祭坛,虔诚跪拜,为今日的求雨仪式做准备。
这是求雨成功不可缺少的环节。
当君晏宋窈和君盛泽以及大燕大师一起而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跪拜在了二皇子一侧,高呼,“恭迎灵智大师!”
大燕的国师在外一向是有呼风唤雨之称,任谁人都知道大燕盛行五行八卦之术。
在听闻灵智大师需要百姓陪同求雨时,纷纷而来。
因此一眼望去,二皇子和灵智大师身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君晏和宋窈身后,却没有愿意相信他们的百姓。
实在是,一国太子妃,年纪轻轻,百姓们不相信她有什么大本事。
再加上听闻太子娶太子妃时,十里红妆,有小道消息说,太子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
这次二皇子来求雨,丢了那么多的赈灾粮,太子却平安无事,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听说是太子和当地土匪勾结,贪污,又为了搞垮二皇子,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给皇帝请赏。”
“太子和太子妃怎么好意思来啊,又不是专业求雨的,能帮什么忙。”
“永州干旱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个本事人,他们可别添乱了。”
“好好配合二殿下求雨不行吗?人家灵智大师,据说是大燕国师都竖大拇指的,辟谷多年,都有仙气,仙人跟仙人求雨,那不是事半功倍吗?”
“太子妃也是脑子不清晰,拎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撺掇太子和她一起求雨,还才学了多久的五行八卦之术,就敢跟灵智大师比了?
真要是说求雨就能求雨,我就跪下来叫她爹。”
“太子妃,你还是不要胡闹了!”
说这话的是灵智大师。
她今日戴着檐帽,一身白衣,红唇,妖治又清绝。
“太子妃,求雨不是闹着玩的,百姓们哀鸿遍野,你要是触犯了神灵,只怕要出大事。”
灵智国师担忧的说道。
百姓们认同灵智大师的话,看着宋窈的眼神当下不善起来。
若是因为宋窈秋雨失败,那她就是千古的罪人。
然而宋窈皮笑肉不笑,“今日求雨,不管有没有我,灵智大师都不会成功。”
灵智大师觉得好笑,“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求雨会失败?”
宋窈抬眸望了眼天色,又看了眼灵智身后的百姓,“心无苍生,背负阴损之事之人,想要凭借百姓求雨一事积攒功德,殊不知恶贯满盈,老天都不会放过你。我奉劝各位,今日大乱,诸位还是尽早回家为好。”
喧闹的街巷,瞬间安静。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老天也不会放过他们?
灵智大师骤然变脸,
“太子妃你也是学过五行八卦之术的人,应该知道空口白牙污蔑,有损阴德的道理。我求雨全是为了天下百姓,何来私心一说!如今百姓与我一心,这边是求雨的前提!而你背后,并无一人,没有了万民同心,阵法都无法运行,怎么可能求雨成功!”
宋窈微微一笑,“万民同心有最好,没有也不影响我运作阵法。不似灵智大师,这么大个人,还得百姓帮衬,看来这些年的道行都白修了。”
眼看着太子妃怼了灵智大师,永州的百姓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生怕灵智大师一时生气就放弃求雨,转身离开。
君盛泽大手一挥,“不必在这里耍嘴皮子。众所周知,永州只有一个龙神庙,神龙庇佑四方,诛邪布雨,我等在龙神庙摆阵,而你却在炎帝庙摆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求十个太阳出来呢。”
端木熙也一脸鄙夷的看向宋窈,“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府宅相夫教子,出来显摆什么。没有百姓帮衬,你能做到什么,妾身奉劝太子妃尽早回去,以免丢皇室的脸!”
“侧妃不是妇道人家?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这么会说话,不如回去相夫教子少管本宫的事情。”
宋窈天生凤命,而君晏又是我年难得一见的帝王星,受天道宠爱。
二人便是整个大阵的基础。
有百姓,阵法运作的快。
没有百姓的帮衬,无非是复杂些,向老天爷,也就是这俩人的亲爹要雨。
灵智大师摇头,“真是嘴硬。”
君盛泽冷笑,“吉时已到,去龙神庙,不要和他们废话。”
只要求雨成功,就能打响他在百姓中的声望。
瞬间百万民众拥护着二皇子一列,前往龙神庙。
喧闹声远。
长街只剩君晏宋窈等人。
赵护卫长很是急切,“太子妃,不知我们金羽卫帮忙求雨有用吗?咱们是不是也得去龙神庙啊?炎帝管火,我们……”
“午时三刻乃是大雍问斩罪犯的时候,重煞气,此时求雨,必然会有血光之灾。”
这听着,似乎有几分道理。
“那太子妃打算何时求雨?”赵护卫长问。
“半个时辰后。”
君盛泽等人率领万民,来到龙神庙。
龙神威严的雕像高高在上。
俗话说,三天大雨水滔滔,三天日头晒硬烤,灵智大师带着柳条和家乡的雨水一路前来。
求雨一般分“请水”、“迎水”、“送水”三个步骤。
出发请出“龙王”是第一个步骤,此刻,龙神庙拉着三角形彩旗串,这个叫做“雨吊子”,意为天上的雨掉下来。
上面写着“风调雨顺”、“大雨倾盆”。
君盛泽与灵智大师一同走上主台。
有几个扮演求雨人的百姓,假扮龙神降雨的样子,呈现出一派下雨的景色。
龙神像前放了一个装着雨的瓷瓶。
“起。”
君盛泽接受到灵智大师的眼神,轻声开口。
于是站在瓷瓶前的一众‘龙神’顿时哼唱道“
天地聋,日月瞽,人间亢旱不为雨。
山河憔悴草旱枯,天上快活人诉苦。
待吾骑鹤下扶桑,叱起倦龙与一斧。
奎星以下亢阳神,缚以铁札送酆府。
驱雷公,役雷电……”
灵智大师站在龙神像前,烧着纸钱,二皇子站在贡品面前,随着纸钱噼里啪啦的燃烧,灵智计算着时间,快速摆出阵法。
以万民为阵法中心,瓷瓶之上隐约有一滴红色的鲜血。
“愿龙神降雨,庇护苍生。”
与此同时。
宋窈这边刚抵达炎帝庙。
因为永州大旱,因此炎帝庙一直无人供奉。
高高的主台上,就放了几盘可怜的瓜果点心,香烛纸钱。
炎帝神像威严慈悲,如今却落满了灰尘。
赵护卫长一脸担心,“太子妃这样真的成吗?我们没有百姓帮忙,会不会真的求来大旱?”
宋窈勾唇一笑,看着万里天晴瞬间乌云密布。
赵护卫长道,“二殿下似乎求雨成功了!”
一时间,语气又酸又庆幸的。
酸是因为二皇子收复民心,庆幸是因为永州干旱民不聊生,如今能解决百姓的刚需,这正是他们所向往的。
唯有宋窈,看着乌漆麻黑的天空,摇摇头,“怨气冲天。”
“我天!大家快看!天黑了!天在黑了!要下雨了!”
“灵智大师快求来雨了,起风了,起风了!”
“灵智大师求雨成功了!我们有救了!庄稼有救了!”
“叩谢二殿下,二殿下真乃真龙天子,真龙在世!灵智大师也是活菩萨啊!”
龙神庙这边,久旱逢甘霖,百姓们兴奋的大喊,手舞足蹈。
君盛泽抬头。
能看见乌压压的云层在天空盘旋。
是要下雨的征兆了。
“灵智,我们求来雨了!”君盛泽一脸喜色。
灵智布阵结束。
她不疾不徐起身,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淡淡开口道,“二皇子殿下,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大师放心,就与太子夫妇二人不对付,如今宋家谋反,父皇派兵围剿,今日你助我求雨成功,父皇也要我捉拿宋窈和宋家家眷让宋九思父子俩束手就擒,宋窈的命,还有她的血,一定会是你的。只不过——”
君盛泽纳闷道,“大师你要宋窈的血做什么。”
“一点小作用罢了。”
灵智并未多说,但君盛泽心里却是多想。
宋窈的血如果真的没有作用的话,为什么灵智一开始找他合作的时候多次提到?
他要这些高人活的岁数会比别人久一些,看来他也得好好研究一下宋窈的血。
直到下一刻,豆大的雨水啪嗒一声,掉落在人的身上,砸的人生疼。
是百姓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发现这样的雨珠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又是一阵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似,吹的光秃秃的树干发出吱呀乱叫的声音。
君盛泽仿佛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向前一步,张开双手,开口道,“百姓们,快看,这是本皇子为你们打下的海晏河清,盛世繁华,让我们一起沐浴在倾盆大——”
“砰——”的一声,巨大的声音打断了君盛泽的话。
二皇子无助自己的脑袋,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谁?是谁?那个刁民要害本王!”
“砰——”
又是突兀的一声。
这下子君盛泽看清楚了,竟然是拳头大小的冰雹。
他急忙侧身去躲冰雹,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满天的冰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仿佛是倾盆大雨一样密集,砸在人的身上,岂止一个生疼可以形容。
“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因为冰雹太过密集,躲都躲不开,百姓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有那种大的冰雹,当下能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这是怎么了?说好的求雨呢?怎么是冰雹!”
“哎呦,我的头!我的头流血了!”
“是老天爷在降灾,老天爷生气了啊!”
永州干旱前,一直风调雨顺,四季大多是暖日,从未有过下冰雹的场面。
此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跑!快跑!”
这时候,有聪明人喊了一声,大家纷纷抱住头,躲的躲,跑的跑。
尖叫响起来。
君盛泽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可以求来雨吗?
不是说可以给他树立威信吗?
如今这是在干嘛。
说好的求雨呢,咋就成了冰雹呢?
狂风很快停止,乌云散开,日头刺眼。
但是冰雹却没有停止。
往日里百姓们只见过晴天雨,但从来没有见过晴天冰雹的。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惩罚!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砸死本王了!护驾,快护驾!”
灵智大师也惊呆了。
她明明就是按照阵法那样做的,也用了宋窈的血,按理说她之前吸过宋窈的些许气运,宋窈说凤女,得天道庇护,就该求雨成功啊。
怎么会是冰雹?
冰雹在晴天中往下下,确实就是一种预警。
“怎么可能是冰雹?难不成真的是老天的警告?”灵智大师念叨着,“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看看……”
灵智大师走近神龙,准备重新摆阵。
然而不管怎么弄,冰雹还是在下。
永州的百姓苦不堪言,本就濒危的庄稼更是被砸的奄奄一息。
“殿下,您快想想办法,不然父皇那边可是要怪罪的啊!”端木熙躲在一旁大声道。
然而能想什么办法。
君盛泽也被这个场景搞傻了,他也不是专业的大师啊。
但是逐渐的,百姓们发现冰雹都奔着二皇子和灵智大师而去,其他地方的冰雹就很小。
这是怎么回事?
赵护卫长不理解。
宋窈却是扫过自己的手背冷笑,“偷拿别人的气运,犯了因果,必然会遭到报应。”
正想着,无数百姓从龙神庙跑到了炎帝庙。
君盛泽一行人也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
他们被冰雹打的整个人蔫啦吧唧的,疯疯癫癫,神色癫狂。
反观宋窈君晏一行人,始终云淡风轻,眼角含笑。
见到二皇子,宋窈捂住嘴巴,“呀,二皇子不是求雨吗?怎么把冰雹带来了啊。”
少女歪头,笑容明媚,但却带着一股锐利的嘲讽。
气的君盛泽和灵智大师七窍生烟。
更生气的当然是受苦的百姓。
他们本以为今日求雨一定可以成功,哪怕不成功,也无所谓了,但你搞来冰雹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灵智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虽然贱命一条,但我们坚定不移的信任你们,而你却招来了灾难,死了这么多人!”
“呜呜呜,早知道在家里好了,现在庄稼也被冰雹打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过不下去了!”
愤怒声夹杂着哀嚎,百姓们的痛苦,成为了一张无形的手,狠狠打了君盛泽一巴掌。
百姓们也惊疑不定的看着二皇子。
这时,灵智大师眼珠一转,开口道,“本师明白了!”
大声的开口,吸引了全部视线。
“大师请讲!”君盛泽如抓住救命稻草的看向灵智大师。
灵智大师微微一笑,扬声道,“诸位不觉得永州干旱古怪吗?”
百姓纷纷点头。
这次旱灾确实古怪。
要知道永州百年风调雨顺,这可是第一次干旱,要说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君盛泽福至心灵,“大师的意思是,有鬼怪作祟?”
灵智大师颔首,“本师的求雨阵法绝对没问题,可是永州却不降雨!本师想起永州干旱就是从宋窈成为太子妃那一刻开始的,太子妃作为未来国母,影响一国国运!宋窈就是妖女!此刻站在炎帝庙,也是诅咒永州降灾,触怒神龙。”
百姓们愣神,全部看向宋窈。
少女面容平静,对灵智的污蔑,表示无语。
赵护卫长大声高呼,“放肆!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污蔑太子妃,其罪当诛!”
“天降灾,皆因妖女祸世。太子妃胡乱摆阵,触犯神明,动摇一国之本,永州今年,再不会落雨。”
听到这话。
百姓们几乎毫不犹豫相信了灵智大师。
“今年都不会降雨?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不行啊!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朝廷还要纳税啊!”
“都怪太子妃,都是宋窈,是宋窈害了我们!”
“不懂来什么龙神庙!妖女!妖女!”
君盛泽立刻道,“大师,百姓受苦久已,可有解决之法?”
灵智大师抬手指着宋窈,慢吞吞道,“方法很简单,只要将这妖女烧死,便能向上苍求雨成功。”
灵智深知永州风水不对劲,想要破掉这个风水,必须要有大功德的人。
一是宋窈,二是君晏。
烧死宋窈,就能逆风翻盘。
君盛泽这时候只想挽尊,当下道,“准备火把木柴,烧死妖女!”
原来烧死宋窈,就能求雨。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宋窈的错,这对于渴望将甘霖的百姓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当下大喊,“烧死妖女!”
所有人都叫嚣着,要烧死宋窈。
那声音震耳欲聋,简直让大地都跟着颤抖。
根本就不顾及,这条人命是否无辜。
赵护卫长生气,“这是太子妃,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百姓们的人情停顿了一下。
君盛泽当下高呼,“宋家谋反,罪不容诛!陛下下旨捉拿宋窈,来人!”有了二皇子的帮衬,百姓们瞬间前仆后继。
君晏的眸色中带着深深的冷意。
拔尖斩向试图拉住宋窈的那双手。
“孤的人,谁敢动一下!”
瞬间,鲜血淋漓,而赵护卫长也带着人,搬着酒瓶砸到了地上,举着火把。
君盛泽谁看到君晏手里的火把,惊了一下,“七弟,玩火**,你疯了?”
灵智面色凝重,“炎帝庙清净,怎能带入酒水火把!
怪不得老天爷会生气,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君晏挑眉,“宋家忠心耿耿,守大雍百姓拜年安康,父皇年事已高,想来是被人胁迫才写出此等昏聩诏书。二哥,孤奉劝你,还是莫要胡言乱语。否则,今日你便不能活着走出永州了。”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阵仗,当下就吓得脸色惨白。
君盛泽咬牙切齿,“君晏,公然抵抗圣旨,你想造反不成!”
“若这太平盛世需要用宋窈来换,倒不如让它成为人间炼狱!”
这话实在太过昏聩,但凡御史台的人在此,一人一口唾沫也能骂死君晏。
宋窈抬眸。
不知为何,她鼻尖一酸。
“别怕。”
君晏握住宋窈的手,坚定而带着十足的安全道,“孤在。”
男人掌心温热,这一刻宋窈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
被人坚定的选择,她所需要的从来不是个人的孤独,她只是希望有人坚定不移的选择她。独占这一份的喜欢。
这时,赵护卫长道,“太子妃,吉时到了!”
宋窈微微颔首,反扣君晏的手。
两人并肩走向炎帝庙。
灵智冷笑,“太子妃,你一罪臣之女,不会以为,你能求雨成功吧?”
宋窈,“你行你就求,不行少叭叭,你的阵法是如何摆成,你心中有数!今日,我一定能将雨求来!”
宋窈君晏携手走向炎帝庙。
为了让今日求雨顺利进行,二人着玄紫色衣衫。
在灼灼烈日,愈发显得端庄威严,让人觉得仿佛神仙降世。
君晏先一步上了天台,跟着伸出手,看向宋窈。
天上闪过一抹白光。
恍惚间,宋窈看见身着玄衣的男人登顶宝座,成为九五至尊,一路攻打蛮荒十八部。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他的寝店挂着她画像,她的骨灰被他安静的放在床头。
他与骨灰拜天地。
他求满天神佛让她无病无灾。
她看见大师找到君晏和他说,“若想永生,不妨试着放下,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若是能替她积攒功德,许是能有来世姻缘。”
不信神佛的男人跪在佛前,他施粥,他减少赋税,他重用明官,他让天下海晏河清。
他说,“宋窈,你能不能回来。帝位给你,天下给你,你归我成不成?”
视线里的男人逐渐模糊。
君晏将人拉到身前,低声询问,“怎么红了眼?”
“你……”宋窈抬眸,想说什么,半晌忽然道,“只是忽然觉得如果有上辈子的话,你肯定也喜欢我。”
“啊,”君晏抬手,去捏她的鼻子,“让孤看看,你最近是有多厚脸皮。”
“说不准你就是很喜欢我。”
宋窈小声嘟囔,“也不能就我,偷偷喜欢你呀。”
“你说什么?”
“没有。”
君晏垂眸,眸色含笑,“不光上辈子。”
“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是你,不管哪辈子,我都会喜欢。”
宋窈抬眸。
台下,灵智大师甩袖,“荒谬,无知小儿还想求雨,她最该做的就是自刎谢罪!而不是在这里胡言狗语!她能求来什么雨!亏她还是将门之后,根本没有心系百姓,此等妖女,实在是大雍之耻!”
宋窈看着她,干脆道,“灵智大师倒不是耻辱,为何要偷我的血摆阵?为何要哄骗我养母堂姐一家夺取我的气运?”
“天上诸佛庇护人间,如何会让百姓以身殉道。”
“灵智,你为求长生,损我命格,这是要遭天谴的!”
字字诛心,字字含血。
灵智脸色一白,“你如何得知?”
“你身上带着我的因果,孽障太多!如何能求来大雨!”
随着宋窈话落,下一刻,乌云密布。
灵智脸色一变。
周遭的百姓慌乱的抱着脑袋。
刚刚的冰雹让他们心有余悸,不知下一刻又会是什么景象。
哪曾想,大雨倾盆。
百姓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老天爷的恩赐,这一刻,谣言不攻自破。
什么妖女,什么叛国。
百姓只知道,是宋窈救了他们的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当下有人大喊道,“抓了灵智,是她妖言惑众!是太子妃救了我们!我们差点冤枉好人!差一点永州就要生灵涂炭!”
“你们敢!”
百姓们真的敢,当下就把灵智捆了起来。
下一刻,君晏身边的赵护卫长二话不说,一腿踹向试图阻拦的二皇子,“我等得到秘令,二皇子勾结党羽,惑乱朝纲,携天子以令诸侯,太子求雨过后,自会带宋家军前往宫内救驾!”
“君晏,你想谋反!”君盛泽不可置信地抬头。
“二哥,不是孤要反,是你胁迫父皇逼孤反。劫持你的山匪是林知府的人,林知府又是你的人,你让孤来此,不就是想要借父皇的手斩杀孤,再害死父皇名正言顺的登基吗?二哥,你真是其心可诛。”
有了求雨树立的威信,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哪怕他颠倒黑白,给君盛泽气的要死,但百姓还是相信他们的太子。
二话不说帮忙把二皇子也绑了起来。
而宫内,还不知道这一切的惠帝正用着壮阳丸醉生梦死。
直到君晏的精兵和宋家汇合,带着被打的屈服的,承认自己胁迫皇帝的二皇子,方才接到消息。
“不孝子!这个不孝子!他们不打擂台,竟然来打朕!”
惠帝怒火攻心,一口老血吐出来,当下召集文臣武将上战场斩杀君晏。
然而,武将之中,宋家军勇猛,军营中大多将领都是太子和宋家心腹。
少数几个惠帝自己的人,都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
给惠帝做事,得到的只有宋家一般的死路一条。
武将不打,文臣不上,不过半月。
君晏宋窈就以救驾的名义冲入皇宫。
同日,惠帝因二皇子下毒残害暴毙。
有知情者说,惠帝见太子回宫,清缴二皇子一脉,心生感动,含泪驾崩。
同日,一向狗的不能再狗,到处骂人的御史台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太子君晏不趁早继承王位,江山动荡,不利于国之根本。
君晏三请而出山,该国号为曜。
一年后,帝后生出一女,赐女名为长欢。
大曜十八年,君晏退位,女帝长欢既位。
夫妇二人彼时正当风华,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倒是苦了长欢,小小年纪,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都得样样精通。
父皇母后走的那天,小长欢没忍住红着鼻子将人送到宫门外,委屈道,“母后何时回来?”
“归期不定。”君晏替女儿擦干眼泪,开口道,“既以决定当好这个皇帝,就该把江山社稷放在首位。凡是不懂得地方,多问问你四皇叔。”
“四皇叔忙着追小姨呢,哪里有空理我。”
小长欢知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游山玩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喜宫中约束。
不似她,只求弱水三千。
丞相的儿子她喜欢,御史台家的小孙子她也喜欢。
只是看着父皇母后携手相伴一生,她更是欢喜。
尤其彼时微风正好,风过林梢,宋窈抬手,握住男人的指尖。
他们携手走过春夏,共等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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