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忙忙碌碌，慌慌张张，小孩们也被嘱咐不准乱跑。

    等张小贝再次见到小哑巴时，是两天后，全村的人都被聚集在一起。

    因为，那位从暴雨中幸存下来的余叔终于醒了。

    而他一醒来，就颤抖着手，拿出了一颗白玉般的石头。

    对众人道“这，这是海神的意思……”

    “能让石头亮起来的，就是被海神选中的人。”

    ……

    此时，

    村子里的人被聚集在一起，挨个上前摸一下那块石头。

    张小贝张望了一下，发现小哑巴就在自己后排。

    她看了眼前面正在逐个测试的大人们，偷偷换了个位置。

    小哑巴见状，也配合的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空隙。

    “小哑巴，你这几天都跑哪去了？”

    小哑巴比划了一下，[在家]。

    张小贝睁大眼，小声道“村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出来看一眼？”

    “大家都说是海神生气了呢……”

    小哑巴沉默了。

    村子的事儿，他出来找食物的时候多少听到了一些。

    只是……他不信海神。

    若海神真的管用，他爹娘也不会一去不复返了。

    明明他爹娘出海前，那么用心的祈祷过。

    “下一个。”

    村民们一一上前去摸了下那颗石头。

    那石头和白玉似的，摸上去也凉凉的。

    但就是没有亮。

    摸过的人都站到了一边去，面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是紧张，还是松了口气。

    “下一个。”

    小哑巴听到声音，走上前去。

    按照村长的指示，拿起了那颗石头。

    几秒钟过去，石头依然没亮。

    “去那边吧。”

    村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再次紧张起来。

    后面还没测的，就几个人了。

    这颗石头真的会亮起来吗？

    渔村的命运，就取决于今晚了。

    “下一个。”

    “来了来了。”

    张小贝跑上前去，一把拿起了石头。

    之前她想看，家里人都不让碰。

    正好趁这会儿好好看看。

    “咦，爷爷，这颗石头亮了！”

    张小贝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石头，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

    惊奇的举起石头，让村长爷爷也看看。

    “爷爷，亮了亮了！”

    刹那间，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被抽走了声音。

    没有得到回应，张小贝又看向娘，高兴的挥手道

    “娘！娘！你们不用担心海神发怒了，我们都会没事的！”

    但，没有人回应她。

    所有大人都静静的看着她，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露出几分惊恐和麻木。

    小孩们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下说些什么。

    大家全都看着她，不发一言。

    “怎、怎么了吗？”

    张小贝终于感觉气氛不对，举起的手渐渐落了下来。

    有些不知所措。

    小哑巴看了看周围人的神情，一把跑上前去。

    从张小贝的手里扣下那发光的石头，直接扔了出去。

    石头在地上蹦了两圈，才停下来。

    但就算是脱离了张小贝的手，它也依然散发着光亮。

    神奇，却也令人畏惧。

    就像是某种信号被点亮了。

    哗——

    海水瞬间翻涌起来，拍打在海岸上。

    像是在急切的催促着什么。

    众人仿佛如梦初醒，纷纷跪拜，“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张小贝被娘抱在怀里，紧紧的，快要喘不过来气儿了。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娘？”

    张小贝一脸懵懂，“娘，你怎么了？”

    张母的声音里带着崩溃，“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没有人回答她。

    张小贝不明所以，轻轻的拍了拍娘的背，“娘，不哭，不哭……小贝陪着你。”

    “不哭，不哭……”

    第二天，村子里的孩子们才听到消息。

    被海神选中的人，需要在海神祭的当天……去海上唱歌给海神听。

    ……

    “活人祭？”

    看到这一幕，江林皱了皱眉。

    让一个小孩独自去海上唱歌什么的，只不过是哄骗小孩的话罢了。

    村民们这是准备做活人祭了。

    像这种被活祭的，一般情况下，连魂魄也会被锁在那里。

    要么被那所谓的海神吞噬，要么成为海鬼。

    不过……

    江林看着下方，在深夜里秘密会头的俩小孩，估摸着这事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但接下来的画面，却超乎了江林的预料。

    “居然是这样的……”

    ……

    在海神祭的前一晚，小哑巴带着张小贝逃了。

    逃离了海边，也逃离了这个村子。

    他们跑了很久很久，像是用尽了生命在逃命一般，竟然完全不知疲惫。

    直到看见了一座荒废的寺庙，才停了下来。

    进去吃了点干粮，稍作休息。

    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天。

    ……

    “不要，不要，我没有……”

    荒废的寺庙里，女孩的声音喃喃着。

    小哑巴睁开眼，第一反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仔细一看，就见张小贝还在睡着，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叫醒对方。

    径直来到了寺庙门口守着，看着茫茫黑夜，看着天上的星空，有些走神。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挣扎的叫喊

    “不——不是我！”

    张小贝猛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的喘息着。

    这是哪？

    她左右看了看，终于在寺庙门口看到了人影。

    对方也在看着她。

    因为光线太暗，她不太确定道

    “……小哑巴？”

    那道人影点了点头。

    张小贝呼出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起身来到寺庙门口。

    “吓死我了，刚刚我梦见我拿起了那块石头，然后海神出现了。”

    “它有一座小屋子那么大，长得和鱼有些像。”

    和小哑巴并排坐下后，

    她张开双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那家伙头上很多牙齿，三只眼。”

    “又丑又凶，还臭。”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家伙一口就把我给吞下了。”

    朦胧的星光下，

    张小贝巴拉巴拉的讲着，小哑巴则安静的听着，若有所思。

    就和往常一样。

    “呼~说出来后轻松多了。”

    张小贝耸耸肩，仿佛是要抖落那些害怕的情绪。

    “小哑巴，你醒了多久了？”

    [一会儿。]小哑巴比划着。

    “咦，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在睡觉。]

    “也是哦，你吃了吗？”

    [没。]

    “哈哈哈我们只能一起啃干粮了……”

    随便聊了几句后，张小贝的心逐渐归回平静。

    被隐藏的不安与担忧，也重新浮现出来。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

    “我们走后，村子一定乱了吧……”

    “小哑巴，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海神吗？”

    小哑巴看着她，不语。

    心道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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