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嬴政位于王座之上，冷冷得吐出一个字。
但是眼神没有看向淳于越，反而饶有兴致得停留在嬴彻身上。
果不其然，嬴彻嘴角微微上扬。
“老臣斗胆问一句二公子，四日之前，二公子身在何方？”
淳于越并未着急发难。，
朝堂之上争辩向来如此，
若是直接切入主题，反而略显声势不足。
“哦？淳于博士是在问我？”
“四日之前，本公子谨遵父王旨意，前往易水巡慰阵前将士！”
嬴彻一副惊奇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王可曾下令让公子带兵攻城？”
淳于越步步紧逼，紧接着就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此急促的提问，为的就是不让大王有机会将此事圆回。
毕竟若是嬴政开口说给了嬴彻带兵的权力，即便满朝文武知道这是大王偏袒，也无法说什么。
“自然没有。”
“父王只是交代本公子巡慰前线，又如何会给予本公子带兵权力呢？”
嬴彻缓缓摇头。
群臣哗然。
没想到二公子居然如此轻易就自断后路。
既然嬴彻在朝堂之上承认了大王没有给予他带兵的权力，
即便嬴政事后想要从轻发落都没有太好的理由了。
“二公子怎么会如此耿直回答？”
蒙毅都惊呆了，他原以为嬴彻会含糊其辞，以便后续众人可以从中阚璇。
但是如此一来，等于是把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
“别吵，继续看下去！”
蒙恬面目一沉，低声训斥了蒙毅一句。
而王翦在听到嬴彻此话之时，虽是有些震惊，但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
到了他这个层次，
一切投机耍滑反而都变得毫无意义。
李斯双目炯炯盯着王座之上的大王，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淳于越听到嬴彻的回答之后，露出了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本也没想到公子彻居然会如此轻易得掉进了他的圈套。
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
眼神之中，一股文人特有的尖锐，仿佛要将嬴彻逼入绝境！
“既然公子未曾受到大王授权，为何战场之上领兵攻城！”
声音震彻麒麟殿，诺大的宫殿回荡着这位大儒充满怒气的质问。
言语如刀，
字字锋利。
群臣屏息凝神，丝毫不敢出声。
叔孙通内心心花怒放，多年前的耻辱，今日即将得以雪洗，这让他如何不能感到兴奋。
扶苏看着身旁的二弟，眼神之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沉默，
寂静的沉默！
在淳于越凌厉的质问之下，大殿之上唯有无声的寂静。
随着寂静而来的，
还有内心之中支持嬴彻的官员的失望。
若是二公子不做回答的话，
在所有人看来....
便是默认！
二公子完了！
即便大王不会处死二公子，随之而来的定是重罚。
若是好点，也只是当个闲散公子。
若是严重，以正朝纲的话，
说不定会被直接贬为庶民。
蒙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就想站出来为嬴彻说些什么。
但是步子还未落地，就看到了大哥看向二公子的眼神。
眼神之中....
是信任！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在麒麟殿之中响起，
笑声苍凉而又狂妄。
发笑之人一改往日温和面孔，
面目开始流露出一丝狰狞。
“淳于博士，这便是你要问本公子之事？”
“所说甚多，便是想知道本公子擅自调动兵马攻城？”
嬴彻阴着脸，面对着淳于越，直接寒声开口。
尽管没有运转天罡决，
但这份不良帅的威势，岂是这一个老臭酸儒就可以抵挡的？
“二公子，老臣知道您武功无双，更是有着救驾之功。”
“但是国有国法，擅动兵权，此乃大忌，按律应当严惩！”
淳于越按捺住心中刚刚升起的恐惧，
尽管声音颤抖，
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开口斥责。
当淳于越发声之后，
那一股骇人的气势忽然消失。
嬴彻的面目恢复了平静，
虽然在展露过气势之后，众人眼中的他再无温和可言，
但的确称得上是沉静如水。
“淳于博士，本公子问你，可曾上过战场？”
嬴彻淡淡开口问道，
仿佛此事于他毫不相干。
“没...没有！”
淳于越微微一怔，显然也被嬴彻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懵了。
嬴彻微微点头，转头看向嬴政。
“启禀父王，儿臣想问王将军一个问题，还请父王允许！”
此言一出，淳于越更是懵了。
这算....
逃避？
嬴政微微点头：“问吧！”
眼眸之中流露出几分赞赏。
无论事情，
光是刚刚那克制自己愤怒，瞬间恢复冷静，就有自己的几分风采。
“王将军，嬴彻斗胆相问。”
“若是一场战争，王将军可以将其打赢，让数十万将士免于伤亡，但是您自己会身死。”
“或者目睹将士们伤亡，但是自身可以保全，请问王将军会作何抉择？”
嬴彻转过身来，对着王翦开口问道。
“自然是打赢这场仗！”
“为将者，将士皆袍泽。一命换数十万将士性命，更能壮我大秦国祚，何乐不为？”
“老臣虽老，亦大笑赴死！”
王翦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的开口说道。
嬴彻躬身行礼：“王将军大义，一心为大秦！”
“但既然王将军可以心怀大秦，我嬴彻为何不可？”
旋即转身，怒目而视淳于越。
“老货，每日黄昏将至，你食肉糜，饮醇酒，可曾想过你这身体枯槁的老货都未死，为何那些年轻体壮的将士会死？”
这一句质问可谓不敬至极！
甚至可以算朝堂之上口出秽语。
但是嬴彻此时的威势，除了大王，谁人胆敢指摘？
而大王会责怪此事吗？
答案显而易见。
嬴政看着自己这个怒气冲冲的儿子，眼神之中多了些东西。
“你...你.....你！！”
淳于越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嬴彻不屑得冷哼一声，旋即扭头看向文武百官。
“我本也不知道，直到走上前线。”
“才惆然顿悟。”
“他们....是为你而死，为我而死，为父王而死，为大秦的百姓而死，为这天下万理而死！”
一连串的话语，嬴彻越说越激动，冲过去一把抓住淳于越的衣领。
咬着牙，阴沉着脸，开口问道。
“现在，你告诉我。”
“我可以因为自己怕死，就看着这几十万将士去死吗？”
“老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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