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一张?”
花朝的眼睛霎时亮了!
“什么是咔嚓,咔嚓?”谭小红不懂就问。
“妈,就是照相机拍照的声音,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可好了……”
怕花朝解释不清楚,这位“国营照相馆”派出来,在繁华地段从事照相工作的工作人员,还主动指着照片上的自己作对比。
这时候的个体户非常少,需要极其严格的层层审批,才能获得营业执照。
所以,在街头巷尾从事照相的工作人员,都是端着铁饭碗的体制内人员。
听说一张照片要五毛钱,加洗另外算,吓得谭小红把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不要!这么小小的一张,居然要两天的工钱,太贵了!”
“妈,不是这么算的!”
花朝赶忙劝说。
可不管她怎么劝,谭小红就是不松口。
眼看事情交着,花朝赶忙冲霍北尧递了个眼色。
霍北尧才上前:“表叔娘,咱们干脆照一张合照吧!就和这位小朋友还有这位大叔一起照一张。”
那领着小男孩的大爷原本在一旁瞧热闹,闻言当即乐了!
“小伙子人不错!不过,我做你爷爷都足够了,你还是叫我老伯吧!”
“老伯,您也带着小朋友一起来吧!”
谭小红得知一张照片不管照多少个人,价钱都一样后,当即就算计开了。
霍北尧趁热打铁加了一句:“表叔娘,这张照片的钱,我出了!”
“你出?你那点钱,还是留着给思兰买点小礼物回去吧!”
谭小红虽然有点小抠门,还舍不得花钱,到底还是认下了这钱:“算了,这照相的钱,我掏了!”
趁着眼下夕阳的余晖洒落江面,照相师把人排列好,这才拿起了他手中的照相机。
“来,好!都看向我这里,看着镜头!好,非常好。两位小朋友再靠近一点,非常好!注意不要眨眼,我喊一二三就开始照了。一、二、三!”
……
拍照完成后,老伯和花朝都留下了邮寄地址,并支付了拍照和加洗以及邮寄的费用后,这才各自道别分开。
两个小家伙明显都意犹未尽。鸡同鸭讲地说着各自的不舍。
“小虎,你明天一定要来这里玩喔,我等你!”
“好。我们去看爸爸,爸爸在部队,保家卫国……”
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保家卫国,不过是大人言传身教,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老伯忍不住多看了小虎两眼。
这居然是军人的后代呢!
天色越发暗了。
一行人这才乘着夜色,再度坐上了过江船。
来时坐船小虎子兴致勃勃,回去时却神色泱泱地窝在霍北尧的怀中,嘴里还叨念着他的小伟|哥哥。
等下船时,他已经窝在霍北尧怀中睡着了。
花朝想接手,却被霍北尧阻止了。
华灯初上,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可今晚,他们该去哪里休息呢?
“要不,咱们去车站里睡吧?我之前看到很多人窝在车站里。反正眼下天气热,哪里不能过一晚。还省得花钱。”谭小红还是舍不得钱。
“妈,我还想洗漱呢!”
花朝可不打算将就。
现在大家都疲累不堪,等明早一上火车,还得乘坐两天三夜的火车才能到达。乘坐火车特别累,时间一长,双腿就会因为火车在铁轨上的抖动造成血流不畅,引起小腿浮肿,连鞋子都穿不进去。
现在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更待何时?
可无论花朝怎么劝,谭小红就是死活不答应。哪怕霍北尧提出他付钱,对方也不上当。
“你以为我想省啊!你们也不想想,要是滦伢子出了个啥子事,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了去了。现在咱们不省着花,难道要到那时再省吗?你们也别劝我,我反正不同意!这大热天哪里不能猫一晚……”
花朝都失去了耐心,刘敏霞才吱唔着开口。
“其实,我二姨就住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借住?”
“这,不好吧?”
花朝想拒绝,去麻烦亲戚总是不好……
可谭小红明显不这么想!
“就是你那位嫁得非常好的二姨?”
她一拍大腿:“那敢情好。去哪家,也不如自家亲戚家安全可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去你的二姨家!咱们住到半夜就走。”
“可是妈,这会不会太麻烦亲戚了?”
“麻烦什么,亲戚亲戚,要经常走动才亲热。”
谭小红兴致勃勃:“走走走,咱们不是给你大哥带了不少好东西吗?正好匀一些出来,给你二姨送去。”
花朝阻止不了,只能看着谭小红兴致勃勃地整理东西。
刘敏霞也有些尴尬。
看自己婆婆眼下的动作,她骑虎难下。只得开口:“那个,我听我妈说,二姨在火车站拐角处小卖部当售货员,我们得去碰一碰运气……”
“你不知道你二姨住哪里啊?”
“我、我只是很小的时候来过,不记得了……”
刘敏霞很有些狼狈。
谭小红很不满。
到底还是没忍住省钱的诱惑,催促着:“哎哟,现在天都黑了,也不知道人回去了没有。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谭小红这人吧,对媳妇说话虽然恶声恶气,可伸手搀着刘敏霞的动作却很轻柔。
标准的面恶心善类型。
而这种类型的婆婆,不得媳妇喜欢。
等他们紧赶慢赶赶回火车站,找到刘敏霞所说的二姨所在的小卖部,却从她同事口中得知,她二姨刚刚才走。
谭小红又赶忙带着刘敏霞去追。
一直追到高高坡坎下方,刘敏霞就着转角处亮着的路灯,看到路灯下,正准备要转角的那道身影,赶忙开口喊:“二姨!”
那道身影愣了下,才回过头来。
“二姨,是我!我,刘敏霞啊!”
高高的陡坡,层层叠叠的石阶,仿佛永远也爬不到头。
花朝半托着刘敏霞,总算爬上马路时,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人都说不出话。
反倒是谭小红,爬了一坡,那张老脸笑得眯成了眼缝,嘴里更是不停地恭维着二姨,从二姨的工作,再夸到衣服到裤子到鞋袜,再夸到二姨嫁得好。
简直把人夸成了一朵花。
她二姨却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直到她进了一条小胡同,进了一个小单元,爬上三楼才拿出钥匙打开了尽头一户人家的门,这才招呼他们进屋。
“进来吧!记得把鞋脱了,鞋子上都是泥,我的屋子我早上刚刚才用抹布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