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覃红还真有心对刘敏霞告状!
从一开始,她就憋着一肚子气。她没办法冲花朝撒气,这口气,自然得冲自己女儿刘敏霞撒。
可花朝一早就防着二老使坏,一直都紧迫盯人。就连她两次三番提出要去探望刘敏霞,都被花朝岔开了去。
她又不是傻!
刘家二老被她诓骗过来,虽说全了大嫂的脸面。可私底下,二老万一要冲大嫂撒气,她还能拦着?
即便拦住了,大嫂就不生气了?
不可能!
语气让大嫂生气,还不如不让双方见面。
花朝亲亲热热地拉着覃红的手,无视对方多次试图抽回手的动作,把对方夸成了一朵花儿。
“瞧瞧,姻伯这个当妈的有多尽心。要不是为了早早起来给大嫂炖鸡汤,又怎么会在追鸡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啊,姻伯是想问那鸡汤吗?我已经吩咐灶上热了,给大嫂送了过去……”
覃红内心那叫一个气呀!
偏生又不好撕破脸。
这一口气,一直憋到吃饭。
眼下已经是中午了,到了开席的时辰,大家也都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午饭。
花家有钱。
或者说,因为有花滦的津贴,花父花母勤劳肯干,花家二哥又有一把子好力气,花家在跃进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所以,这顿饭,还真是算得上一等一的好。
红烧肉、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炝白菜、香煎鱼、回锅肉、凉拌黄瓜、番茄鸡蛋,再加一个青菜汤。
花家是真的舍得下血本!
等主座那边动了筷,大家谁都顾不上客气,只听见竹筷敲击碗盘发出的声响。大家都埋头苦吃,唯恐少吃了几块肉。
对花家人来说,这样的饭菜他们最近没少吃。
不过,乡下物资匮乏,大家又刚刚经过了秋收,肚皮正素的很,可不得好好吃一场。
就连花映天也没忍住,多添了一碗饭。
等他打了一个饱嗝,沽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酒,这才满意地一抹嘴巴。
“老三,你家这菜……味道是真不错,小红的厨艺渐长啊!”
“爸,这菜是开诚掌的勺,我可不敢居功。”
谭小红心直口快,直接就兜了底。
花开城乐呵呵地笑,全然不觉得他掌勺有什么不对。
花映天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不由又是一阵肉疼。
当初,他要是不鬼迷心窍,跟着老三一家,他是不是也每天都吃香喝辣的?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在他心头一转,又很快淡去了。
看了一眼一旁沉着脸的老太婆,他才点点头:“老三有本事。你也是一个有福的女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我晓得咧!”
谭小红当即就笑了。
做人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也是常事。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一直被攥着,手背的肉一直被晾着。
看多了,失望多了,也就习惯了。
眼下这样正好,寻常时候各过各家的小日子,有重大年节或者生招满日的,再聚一聚也不错。
“哼!”
花老太哼了声,到底顾虑今天的日子不一样,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花大伯见势不对,赶忙出面和稀泥,就把这档子事糊弄了过去。
吃过饭,就进行到由“收生姥姥”开始“洗三”的步骤,按照习俗,洗三时,娘家来人需要往盆里丢硬币,听“盆儿响”。
不过发展到现在,还是把熬好的槐条蒲艾水放凉,到婴孩合适的温度,把小孩的衣服脱掉,象征性的往身上浇上三下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更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因为花家是双胞胎的缘故,怕孩子着凉,谭小红事先就和王大姐说好了,尽量趁着水暖和,略微沾一沾水。
王大姐拿了花家厚厚的红包,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乐意,动作麻利得很。
小孩子一沾凉水,自然会哭。
“响盆了,响盆了!”
大人都开始吆喝,陆续开始往盆里添钱。
刘家二老过来参加洗三都是被赶鸭子上架,身上自然不可能准备什么小礼物。
刘老头硬着头皮往盆里丢了个五分钱硬币,引得众人一阵侧目。刘老太更加过分,黑着脸丢了一分钱,便自顾自坐到了一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侧目看向花家人,想看看花家对此有什么动作。
花映天当时就黑了脸。
花老太一个没忍住,站起身来,还是被花映天拉了一把,这才坐了回去。
因为刘敏霞的娘家就来了两个人,所以二人过后,便是花映天添盆。
花映天也大方,直接往盆里放了两块钱。
花老太紧随其后,添了一块。
这钱是昨晚,他们二老就商量好的数额。花开城有本事,虽说早年闹红了脸,后来分了家,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眼下三房又添新丁,一些不该省的地方,就不能省。不定回头花开城就补上了。
别说!
二老添的钱,花开城自然看到了,临走时,当真塞给二老五块钱,说是给二老添一点营养。
不得不说,花开城在赡养父母这一点上,还真挑不出错来。
家中但凡吃肉,都不会忘记给二老送一份过去。数量多寡且不说,至少是个心意。
花大伯和二伯等人都各有添盆。
等洗三结束后,王大姐快速把孩子包好,又送回了房间里。
趁着这一开一关的间隙,刘敏霞就看到了她父母的身影。刘解放正面对着她,她妈侧对着她,看不见全脸。不过看到二老真的过来了,她也落下了心头的大石。搂着被送回来的双胞胎安稳睡去。
花滦敛了眉,掩去了眼底的寒意。
岳父岳母站立的位置,是他故意巧妙安排的结果。
果然,刘敏霞不负所望看到了父母,而覃红想通过额头的伤给正在坐月子的女儿添堵,也成了妄想。
刘家二老吃了憋,洗三一结束,就沉着脸离开了。
花滦杵着拐去送了一程。
也不知道花滦和二老说了什么,反正直到刘敏霞出月子那天,二老以及刘二姨都不曾再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