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故事有些长,需要花一个下午才能讲完。”西子月深饮红茶,出神地仰望着天窗,“有关伊笛可的故事。”
时间线被拉回到了一千五百多年前,西罗马的末期。
那时的罗马已经不复昔日帝国荣光,蛮族并起,领土相继沦陷,罗马城也遭到过洗劫,而在遥远的东方,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大地与山之王·阿提拉,正式苏醒,这个幼年时期被当做人质交换到了罗马宫廷的孩子,终于成长为了不可一世的君王,踏上了竖起战旗,重返故乡的征途。
公元年,勃艮第地区,天空下着青灰色的大雨。
一队装备精良的罗马骑兵正穿过森林,滂沱的积水从他们的雨服上流过,黑鹰的军旗在雨中迎面招展。
“就是这里了,再往前走就是生命禁区。”为首的骑兵忽然扼住缰绳。
前方的树林都毫无征兆地枯死了,像是被划入了生命禁区内,禁区外却是生机勃勃的绿叶。
骑兵队左右分开,一匹白色的骏马走了出来,骑手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苏灰色的长袍,目光睿智深邃,不像是军人,倒像是甘道夫一类的魔法师。
秘党首领,阿基坦,当时年龄为岁,言灵是序列号的先知。
凝视着眼前的这片生命禁区,阿基坦面露惊讶“言灵·审判,原来它真的存在,我的预言没出错,有人带着这个言灵在附近觉醒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名重甲骑兵在阿基坦身后说,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不!必须前进,必须将那个孩子找到,否则没人能杀死阿提拉!”阿基坦斩钉截铁。
“遵命。”重甲骑兵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用言灵张开了一个领域,带着数人走入了这片死亡领域。
金刚界,这便是这位骑兵的言灵。
罗马禁卫军统领,特里杰久斯,当时秘党的长老之一。
在金刚界的支撑下,以阿基坦为首的四名骑兵走入了枯萎的树丛中,身影隐没在了雨水中。
听着西子月的讲述,昂热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当时的秘党首领阿基坦发掘伊笛可并非偶然,而是用他的言灵·先知提前预言到了对方的觉醒。”
“先知这个言灵,连这种事都能办到吗?”西子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基坦是秘党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首领之一,他的言灵也自然被磨练到了至臻化境的地步,早在阿提拉入侵罗马的多年前,他就预言到了这次灾难,提前改造了罗马城的建筑格局从高空中俯瞰,整个罗马城的街道和建筑呈现出无数龙文,即便是龙王也会在它的力量面前却步。”昂热喝完茶后,又开始抽雪茄,烟雾后的目光有所深思。
“想不到,原来伊笛可才是他藏得最深的利刃。”他又说,对这个故事格外入迷。
在金刚界的支撑下,骑兵队伍穿行在这片枯萎的树林中,时刻提心吊胆。
某些极其危险的混血种觉醒言灵后,都会引发一场不小的灾难,相较于那些高危言灵的灾难,审判所引发的效果看上去温柔了许多。
阿基坦很清楚,这份看上去柔和无声的死亡,远比那些破坏性极强的高危言灵更危险,它代表纯粹的死亡,概念武器,触及神领域的力量。
“看到人了,不过是死人,而且死了不少。”特里杰久斯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一处商队营地,不过商队已经全部死亡了,他们连同马匹的尸体一起栽进泥土里,鲜血将雨水染红。
唯一还活着的是一名日耳曼模样的少女,她穿着奴隶的装束,手脚上挂着断裂的铐链。
少女蜷缩着身子坐在,坐在货物箱堆积而成的高处,似乎被阴郁的雨水浇成了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
看到这幅景象,众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这个商队除了正常经商之外,还顺便从事奴隶贩卖一类的行当,这次的货物是一个日耳曼少女,却没想到这个日耳曼少女携带一个毁灭性的言灵,更没想到她的血统居然在这个时候觉醒,杀死了所有人。
她的情绪现在极度不稳定,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魔鬼,虽然她现在掌握死神的镰刀,但也许她更想要一个拥抱,一碗热汤。
“别过来!罗马人们!”少女低低地吼叫,她还顺手将一根树枝丢了过去,落在众人的前方。
她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越过这条线,杀无赦。
队伍中已经有人在挽弓搭箭,只要他来开弓弦,炼金利箭飞出,女孩必死无疑。
阿基坦伸出手,将他的弓轻轻按了下去,笑着说“你们看啊,那个女孩的眼神,是那么的孤独、寂寞、还骄傲,渴望友情、爱情与亲情,她挺适合成为我们的同伴不是吗?”
“然后呢?”昂热出神地问。
以往的茶会,都是学生听他讲故事,但现在时过境迁,他忽然变成了听故事的一方,需要不断问“然后呢”。
“然后,阿基坦就直接走了上去,走出了金刚界外,在审判的领域中前行,全身上下不设防备。”西子月说,“最终,他抱住了伊笛可,审判的领域骤然消失他自己浑身山下也遍体鳞伤。”
怅然片刻后,昂热笑了笑“想必那应该是伊笛可人生中最难忘的事之一吧,有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对自己张开温暖的怀抱。”
“是的,这是她人生的开始,在此之前她的人生一片黑暗,父母死于战乱,从小就颠沛流离。”西子月说。
“和我很像啊。”昂热突然仰头,对着天窗一叹。
“您也一样吗?”
其实西子月更想吐槽,校长您能别往身上插即将英勇就义的小旗帜吗?你和她一样的话,搞不好您也要像刺客一样,与某条龙王同归于尽了。
“丽莎没与你说嘛?我出生在一百多年前的巴黎,也是个贫穷地区的孤儿伊笛可遇上阿基坦,正如我遇到梅涅克。”昂热起身活动了一下,目光在书架里的某张照片上经过。
那张照片,是初代狮心会的合照,那时候的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继续吧,我会尽量少提问题的。”昂热重新坐了下来。
伊笛可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天鹅绒的大床上,她从来不知道床能如此柔软,也从未睡过如此舒服的觉。
她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阿基坦坐在她的床边,翻看着一本厚书,吃着水果拼盘与肉餐,罗马特产的睡鼠肉。
少女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眼疾手快地抢下睡鼠肉,藏进被子里大口嚼动了起来,接着是抢葡萄汁,以及抢牛奶,阿基坦笑着被抢,还召呼下人送来更多的食物。
忽然,伊笛可被烈酒呛到了,咳嗽平复后,她才露出幽怨的眼神盯着这个不断给自己投食的老人。
“法拉诺,这世界上最棒的白葡萄酒,原料取至地中海陡峭山坡上种植的葡萄园,只有贵族和诗人才能享用它。”阿基坦笑着饮下一口法拉诺,相当豪迈。
伊笛可拘谨地盯了对方好久后,才也灌饮下一口法拉诺,俩人的忘年交友谊,也因此而生。
于是伊笛可的刺客生涯开始了。
虽然直到五年之后,阿提拉才大举入侵意大利,但是入侵前的间谍战已经开始了,许多纯血龙类都渗透进了罗马城,又有无数的高官被暗中策反。
每个夜晚,罗马都会迎来腥风血雨,台伯河上漂浮着无数具尸体,有人的,也有龙的,早上的太阳升起来都是血红色的,秘党与阿提拉的刺客以罗马为舞台,将这座千年古城的夜晚变成了杀戮的舞台。
伊笛可所刺杀的龙类未必是最多的,但绝对是最强的,可每当她出手,必然是一击必杀,现场不留痕迹,给对方造成了一种她的言灵是时间零的假象。
那是伊笛可最快意潇洒的时光,白天她是在教皇利奥一世的身边当修女,到了晚上她则脱下修女服,露出刺客装束,对龙类重拳出击。
每当任务得手成功后,她便会回到根据地和同伴开宴会。
那时的根据地设置在地下墓室中,这里是基督教的发源地之一,在米兰敕令之前,信教这事得偷偷干,那时的修士们就以墓室为据点,隐蔽地从事宗教活动,如今这里被用作秘党的活动根据地。
虽然罗马已经摇摇欲坠,但彼时的秘党势力却发展到了高峰,诸多秘党长老都担任罗马或者其它蛮族帝国的要职,甚至教皇也是秘党成员。
表面上罗马分崩离析,但事实上却有某种力量将它粘合在了一起,必要的时候,诸多蛮族的势力可以重新汇聚起来,几年后的沙隆战役,秘党在幕后的合纵连横功不可没。
“听上去就像我在剑桥的时光。”昂热重新倒了一杯红茶,用勺子在里面轻轻搅拌,“白天,我是穿着校服的好学生,而到了晚上,我则在酒吧与朋友们碰面,讨论龙族与接下来的活动。”
“那段时间是罗马最危险的时间,每天都被白色的恐怖氛围覆盖,但对伊笛可来说,那也许是她一生最值得回忆的时光。”西子月说。
“一样,我上大学的时候,世界也正处于剧变中,德意志第二帝国在欧洲大陆上崛起,各个大国之间合作结盟,在殖民地大打出手,每天早上的新闻报都比现代最火热的连载漫画刺激,我们身处时代的旋涡中。”
昂热又开始感慨了,眼里波动着回忆的波光,仿佛又听到了轰鸣的燃油机,看到了巨大的黑烟从工厂里升起。
“但是,好景很快就不长了。”西子月轻声说,她的眼睛里凝聚起了墨黑色的云团浮屠铁甲,黑云压城。
公元年,积蓄完力量的阿提拉开始向西方进军,在大地与山之王的号召下,数不清的纯血龙裔复活,重新回到君主的旗帜下。
公元年,沙隆战役,罗马帝国最后的辉煌,在“最后的罗马人”埃提乌斯的领导下,高卢和西班牙各地的日耳曼蛮族,不列颠的凯尔特部落,甚至罗马的宿敌-西哥特王特奥多里克也亲自领兵前来助战,挡住了阿提拉的进攻。
公元年,仅仅时隔一年不到,阿提拉便卷土重来,翻跃阿尔卑斯山脉直接入侵了意大利,剑锋直指罗马城下,早就提前布置好的龙文建筑格局挡住了他的进军步伐。
秘党方面,利奥一世、阿维努斯、特里杰久斯等长老出城谈判,另一边阿基坦则倾巢出动耗费毕生精力所培养的“圣堂国教骑士团”,借着谈判的机会给阿提拉痛击。
秘党再一次成功了,阿提拉三度被这些骑士以血肉为代价推入了水银矩阵的陷阱中,和精神都受到重创,不得不撤军,但代价是圣堂国教骑士团全灭。
伊笛可在年的沙隆战役中负伤,没有参与第二年的战役,等到她能重返战场时,队友们已经变成了墓碑,罗马终日被丧钟笼罩。
这就是龙王的力量,沙隆战役只拖延了它一年的时间,这次阻击战预计也只能再拖延一年。
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龙族的军队会再次兵临罗马城下,而人类已经无法聚集起能与之一战的力量了。
世界迎来了至暗时刻。
“这次战役中,阿提拉还达成了另一个目标,关于罗马公主霍诺利亚,阿提拉成功把她娶了回去它为什么对这个普通人类女性这么感兴趣?”这回轮到西子月问昂热了。
昂热说“既然你都不清楚原因,那么它的答案只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了——感情。”
“龙王也爱普通人?”西子月诧异。
“阿提拉的少年时代是作为人质在罗马宫廷里渡过的,当时的霍诺利亚也是个孩子,也许阿提拉的确对这位年龄稍大的姐姐产生了情感,在即使觉醒成龙王后,也没有忘记这份情感。”昂热说。
“不是说龙王觉醒后,龙格会迅速碾压人格吗?”西子月问。
“其实至今为止,别看我们在屠龙的战场上节节取胜,对于这样伟大的生物,我们依然知道的少之又少。”昂热很谦虚。
“也就是说,即便龙王觉醒为龙王,也还是能继承人类时的感情,对吗?”西子月问。
“应该能,我们也有过类似的案例,你知道楚子航是如何杀死耶梦加得的吗?”昂热问。
西子月摇头。
“按当时的实力差距来看,耶梦加得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在最后一刻,她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夏弥。”昂热说。
他娴熟地从袖子里取出了折刀,像是拥抱一样,将刀子扎进了空气中。
“就像这样,折刀切进了耶梦加得的心脏中,她死了。”
树叶在天窗外被吹拂了起来,刮出一片沙沙的声音,屋内的光影不断变化。
愣神一番后,西子月继续讲故事已经快讲完了。
夕阳的山坡上,立满了白色的十字架,不远处的海面泛着橙光。
伊笛可低着头站在不知谁的墓碑前,像是在神游。
“终于找到你了,伊笛可,你果然在这里,和大家在一起。”阿基坦从她的背后走来,海风吹动他宽大的袖袍。
“我,也要在这里留下墓碑了吗?”伊笛可轻叹一声,听得阿基坦有些悲怆。
阿基坦沉默了几秒才说“你是刺杀阿提拉唯一的人选,你是唯一能拯救这一切的人。”
“够了,类似的台词我听过!”伊笛可愤怒地将腰间的皮革带撕扯下来,扔到地上,里面装满了武器。
“我已经知道了,你早就预言了我的出现,我和你之间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必然,我从一开始就在被你当做屠龙的武器使用。”伊笛可遥遥直视着阿基坦的眼睛,金色的发丝被海风牵起,“你早就想好了吧,要让我和阿提拉同归于尽,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阿基坦迟疑了很久才说“可是我自己,也是武器啊。”
他走上去,捡起了被伊笛可扔在地上的皮革武器带。
“我们并不是一个以利益枢纽为驱动的组织,我们只是觉得彼此很像而已,躺在这片地下的人,都是我的同伴,我的家人,现在他们都死了,死的只剩你和我了。”阿基坦站在了海角边缘,橙红的光在他的脸上镀上余晖。
“看到那边了吗,船来了。”阿基坦指向了海边,几艘不设防备的客船从海面上驶过,甲板上挤满了难民一样的人。
“那预计是今天最后的一班船了,想要挤上去,得耗费全身家当,它的目的地是不列颠。”阿基坦说。
“那里将是最后的人间净土,去那里无可厚非。”伊笛可说。
“我也好想上船啊,可我要是走了,走不了的人该怎么办呢?战火会焚毁罗马,很快就会烧到不列颠,我去那里只能养老,我不想在病床上结束余生。”阿基坦叹息。
伊笛可沉默不语地听着,自她入伙以来,这个老家伙就一直在她身边讲大道理,可从未像今天这样悲凉。
“陪我看一看这个世界吧,说起来你还没有去过罗马城以外的其它城市,不妨将它当成一次旅行。”
俩人跨上坐骑,这场旅行说走就走。
这是伊笛可第一次离开罗马城这么远,用双脚去丈量这片土地的广袤,以往她了解其它地区只能从故事,以及他人的描述。
在这个帝国即将彻底灭亡前,好好看它一眼。
这次旅行没有任何享受可言,能吃的东西基本只有自带干粮,不是没钱,而是没人卖,大片的农田荒废,大片的村庄被焚毁,千里流民,饿殍遍地,森林里逮不到一只兔子,草地上找不到一只绵羊。
伊笛可无声地跟着阿基坦,俩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到了一个景点,沉思一会,立刻策马奔向下一个地区。
看过了无数的灾难景象之后,俩人抵达了旅途的终点,位于北非的某个海角,这里开满了鲜花,旁边还有村庄。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旅途,伊笛可第一次看到了让人舒心的美景,战火仿佛不曾指染这里。
“这里,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本来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罗马人征服迦太基后,在它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洒满了盐,种下了荆棘,但生命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折服的东西,人心也不会,总有一天花会重开。”阿基坦从马上走了下来,漫步在这片花海中,还向附近的村民打招呼,俨然是位常客。
“这里,是你的故乡?”伊笛可诧异。
“没错,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罗马城土生土长的正紫旗贵族吧。”阿基坦笑着说,“其实我来自外省,还是最边缘的外省。”
阿基坦单膝跪在了花中,摘下了一朵粉白色的花,放在鼻子边品嗅。
“可如果阿提拉明年再次归来,这些都将不复存在,我的故乡会消失,我爱的人会被奴役,我不希望这样。”阿基坦看着远方说,“罗马城毁掉了,可以重建,就算罗马不在了,总会有新的建筑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也会有新的国家和文明诞生,但它一定不能是龙族,那才真正意味着一切都不会再回来。”
伊笛可看着远方,回顾着这段旅途,不仅是这出门的十天,而是这长达八年的时间,她觉得心中有什么柔软的地方动了动。
“是啊,不能就让它这么毁灭了,不然我的回忆,将无处安放。”她低着头说。
最后,阿基坦向伊笛可伸出了手“来吧,最后一段路,我会和你一起走的。”
夕阳的花海下,伊笛可答应了这个请求,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最后的刺杀之路。
这次的刺杀计划准备了长达一年之久,霍诺利亚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始终在对阿提拉下密毒,而来自东方的武器,莲与葵,也在运送之中。
最终,刺杀的那一日,伊笛可与阿基坦上路了,来自人类的最后一击。
接下来的画面正如西子月最开始所看到的那样,身穿婚纱的伊笛可破茧而出,带着斩开山与海的气魄冲向了台阶之上的王座,阿基坦则在殿外引爆了炼金装置,制造了大量水元素,一老一少同时发力。
伊笛可成功了,审判的领域、莲与葵的炼金领域,大量水元素,她的刀斩开了大地与山之王身上的永久铁浮屠,切开了它的身体,用死亡吞噬了对方。
这一刻水元素同样也被炼到了极致,变成了黑色的坚冰。
当莲的刀挥落而下后,铁面被破开,乌青色的发丝流泻向了空中,宛若狼豪挥出的墨遒,那是东方特有的韵味美。
藏在铁面中的,是个相貌美好的女人,兼具美艳与森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结合在她身上,她是天生的皇后,也是天生的将军。
“我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是你杀不死的存在,千年后我将再度苏醒。”女人像是在做自我介绍,分明她已经快死了,可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耶梦加得将手从后方拥向了伊笛可的脑后,抚摸起了对方的金发。
“希望到时候,还能有像你这样的勇士挡在我的面前,重新把我送回地狱。”耶梦加得用虚浮的声音说着挑衅的预言。
下个瞬间,整座宫殿开始崩塌,因为它的主人大地与山之王已经阵亡,耶梦加得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刻,支撑宫殿运行的炼金矩阵就启动了自毁程序。
君主阵亡的一刻,所有的纯血龙类力量都大幅度减弱了,再加上审判的领域也在崩塌扩散,宫殿下陷自毁,龙族大军轰然覆灭。
就这样,伊笛可的传奇故事结束了,在地下深埋了数千年,直到西子月重新接触到莲与葵之后,这个故事才重见天日。
“真是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昂热忍不住赞叹。
结束故事讲述后,西子月这才抽出空来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红茶,她自己也有些讲入迷了。
回过神来,西子月忽然发现自己的旁边围着一圈松鼠,可能是从后方的松树林摸进来的。
这群松鼠相当不怕人,平常就往这里钻,昂热也乐意向它们喂食。
它们就这么围着西子月听故事,没准是把她当成了个头大一点的同类了。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荆轲刺秦王,同样是双人组向一位不可一世的君王发起近距离行刺,但阿基坦的表现甩开秦舞阳太多了,像这种一把快入土的年纪了,还有魄力点燃炼金装置自爆的,除了他之外,也许就只有我的导师之一,甘贝特侯爵了吧。”昂热又在回忆。
“那个晚上,他架着马车冲进‘无尘之地’的领域里去,用马车和马的重量把对手撞飞,谁能想到,这么暴力的他居然是个文职人员。”他接着说。
从校长的语气西子月能听出来,这位甘贝特侯爵也死在了这一撞中。
“聊一聊这段故事中的另一个插曲吧,关于那对刀剑,莲与葵的来历。”昂热说,“说起来它与你也有密切的关系,打造它的人是当时陈家的铸剑大师,名字不详,名字不详,关于这对刀剑的信息也仅在《陈氏族谱》上一晃而过。”
西子月愕然,没想到这事也能和陈家扯上关系。
不对,现在会想起来,这个家族的身影其实一直都徘徊在自己身边,比如陈墨瞳。
“在遥远的古代,中国的混血种才是站在了炼金术王座上的族群,这就不得不又提及一段过往历史了,有关白帝城的故事。”昂热说。
“看过任务报告,说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康斯坦丁曾经前往四川,诺顿伪装成一个叫李熊的人,帮助公孙述称帝。”西子月说。
“没错,虽然对诺顿的讨伐进攻是一次混血种的主动出击,但它依旧很艰难,正如阿提拉耗尽了秘党一代人的精华,诺顿也耗尽了当时中国古代混血种一代人的精华。”说到这里,昂热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因为诺顿释放了烛龙,灭世级言灵,序列号为。”
西子月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她看过的资料。
以序列号的莱茵为界,往上走都是灭世级言灵,相较之下审判只是站在了神国的门槛。
“虽然烛龙将整个白帝城都焚毁了,但中国古代的混血种还是获得了不少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技术,这对刀剑,莲与葵就是他们的最高杰作,如果说七宗罪是龙类最强的炼金刀具,那么莲与葵则是人类最强的炼金刀具。”
“人类最强的炼金刀具”西子月下意识重复了下这个不得了的前缀。
“公元年,阿基坦首领预言到了阿提拉的复苏与进攻,除了改变罗马城布局,寻找伊笛可,还不远万里派人东渡,请求陈家帮助打造这柄刀具,陈家长老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知道如果阿提拉真的攻克了罗马,恢复了龙族文明,那么将他们也将无法无法独善其身,于是便花了数年时间才将它造了出来,终于在伊笛可上最后战场的前一刻,将它交到了对方手上,说起来也是千钧一发。”
西子月想象着这柄武器在熔炉里锻造了上万个小时,跨越万水千山,代表人类的决意投入屠龙战场,忽然有种别样的浪漫史诗感。
世界忽然又大了起来,似乎不再只是某几个人的舞台剧,在幕后还有无数人付出了看不见的努力,他们的名字只在结尾的主题音乐里一闪而过,那是一份光荣而浩瀚的亡者名单。
“我时常在想,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命运,阿基坦,陈家,伊笛可,霍诺利亚,莲与葵,这些关键要素少任何一个,人类的历史都将终结,可偏偏他们全都集齐了。”昂热对着天窗唏嘘不已,雪茄的白气呼出。
不知不觉现在已经天黑了,这个故事还真就持续了一下午,这是有史以来最长的茶会。
“今天的茶会就到这里吧,很感谢你,西子月同学,你本学期的绩点已经全部打满,gpa,学点也会按时发放,不过你应该不缺这个吧?”昂热用一笑将气氛拉了回来。
“不缺,自由一日的学点还有很多没花完。”西子月说,“今天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吧,去和你的伙伴们吃晚饭吧目标找到了吗?”昂热正要起身,却忽然坐了下来。
西子月想了想才回答“大概找到了,暂时就把拯救世界当成我的目标好了就当是对伊笛可遗愿的继承。”
“那你有兴趣继承伊笛可的代号吗,叫做‘翠之魂’,不过并没什么特殊含义。”昂热笑着说。
“很好听的名字,到时候我会考虑这个代号的。”西子月点头。
茶会结束后,昂热目送西子月离开。
没过多久,副校长,守夜人从房间的暗处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她光是接触一件物品,就能探知它主人的过去,你就不觉得这个能力太过分了点吗?”
“你想说,这已经是类似于穿越时空一类的能力了,对么?我的老朋友。”昂热缓缓地靠在了办公桌的椅子上。
“穿越时空,这是科学的理解,用炼金术的语言来理解,更像是精神元素的转移,她将自己的精神投放到了过去。”守夜人灌着酒瓶说。
“过去啊”昂热别有深意地呢喃着这个词。
“你又在想那件事了?”守夜人问。
昂热点了点头“在我的记忆中,总有那么一段不和谐的音符,我躺在冰窖的疗养瓶中,躺了好久,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许多从我旁边走来走去的声音,他们是谁?也许是想把我灵魂勾走的死神吧。”
“老伙计,你可千万别痴呆或被害妄想症了,你要是痴呆了,我们的工作会很难开展的。”守夜人说。
“我也很怕那一天的到来,坐在轮椅上和躺在疗养瓶里什么也做不了一样痛苦或许我也应该像伊笛可那样,在自己撑不住之前,找条龙王,与它同归于尽?”昂热笑了笑。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从椅子上起身,将它举向了天窗,像是在与月亮邀酒。
“说起来,明非呀,你到底在哪里呢?”昂热幽幽地看着浸泡在红酒中的月亮,随即将它一饮而尽。
“我回来了。”西子月推门,回到了久违的房间。
“你这下午茶的时间太长了吧,你们是连摘茶叶的时间也算上去了吧!”格蕾尔从电脑椅前转了过来,穿着单薄长款睡衣的模样非常居家。
“聊了点机密内容,说给你听,你要被心理辅导部门联系的。”西子月说。
“是吗?那算了,就不打听了。”格蕾尔瞬间识趣,“对了,经过狮心会高层一下午的研究,夏绿蒂会长终于做出决定,给你点赞了。”
“这谢谢她?”西子月有些无语。
这破事也能研究一下午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关于寻找路明非的事。”格蕾尔随口一问。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继续找下去。”
西子月躺了下去,也将目光扭向了阳台外的黑夜,明月正皎洁。
同一时间,芝加哥市区,夜晚的摩天大楼如水晶般镶嵌在夜空里。
某座顶层携带泳池与停机坪的酒店,零搭乘电梯来到了这里,五光十色的光景映入眼帘,而霸占这份景色的只俩人不,三人。
老板也在。
还有整个助理团队。
“你来的正是时候,零,新闻上说今晚会有流星雨划过,马上就要开始了,这里就是最佳的观景点。”老板用天文望远镜眺望着夜空。
零提着一个银色的箱子走来“你那样是看不到流星雨的,流星雨的时间很短暂,最好能用肉眼观察。”
“是吗?那可真是见鬼!那个该死的推销员居然对我说,这才是看流星雨的正确姿势,让我买这么贵的望远镜!”老板气得跳脚。
坐靠在泳池沙发上的酒德麻衣开口发话“其实根本就没有新闻说今晚会有流星雨,他只是想听你吐槽,才这么开玩笑的。”
“哦,麻衣,你越来越懂我了,但记得下次这种事不要挑明了,让我们保持默契,默契。”老板抛了几个放电般的眼神,又又帅气。
“明白,我下次会注意的。”酒德麻衣朝老板点头。
“好了,难得今天大家都在,让我们的宴会嗨起来吧!”老板带头撬开了一瓶香槟。
“您要的东西。”零将箱子放了上来。
“不是说只有一张画吗?需要用这么正式的箱子装?”老板对着箱子瞅了瞅,像是在研究其中玄机。
“为了防止画作损毁,我特意用了这个箱子,它能扛住炸弹,就算我出事了,它也完好无损。”零面无表情地说。
“别别别,难得我们今天举办宴会,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事,看你的表情,搞得好像这是我们付出了沉痛代价才抢回来的核手提箱。”老板拱握着双手求饶。
箱子打开,里面也的确只有一张画。
画面的内容是图书馆靠窗的边缘,一个发型糟糟的男孩撑在桌上,看着窗外,而窗台上则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小男孩,两人虽然外貌不同,但给人一种兄弟的既视感。
就是西子月在e考试上做的画,被零悄悄拿走的第九张。
老板将画取了出来,映照着月光端详,眼睛瞪得大大的。
“原来如此,我好像记起来了点什么。”老板若有所思地扶住了下颚。
(《龙族寻找路明非》第一卷刺客之刃完结)
<sript><sript>
<sript><sri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