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er_ip"><b></b> 赖大赶紧回头去找鞋子穿,身后赖二说道“二门上的婆子说贼人是从房顶跳进去的,没等惊动谁就被野狼发现了。贼人赶紧逃命,有一个被小狼生生撕咬住喉咙没能逃脱,已经毙命了。”
野狼?
林姑娘养的那两只?
春伯离开之前还叮嘱这两只野狼最通人性,晚上千万记得把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整个内院交给它们巡逻就行。
当时赖大还问放它们的时候咬人怎么办,春伯说它们比人还精明,是敌是友清楚的很,不会咬的。
晚间赖大不放心,自己亲自去放的野狼。野狼出来果真不咬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找个地方自己趴着去了。
如今听到贼人被野狼吓跑,赖大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抚了抚心口,抱怨地对赖二道“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差点没被你给吓死。”
赖二也抚了抚心口,对赖大道“我到现在也都吓得心里发慌,脑子里也乱。刚才已经派人去将那贼人的尸首收起来了,等明儿个天一亮,就送到衙门上去吧。”
“不行,”赖大摇了摇头,道“不能先送衙门,还不知道这伙贼人是什么来路,送去衙门万一对老爷不利,那岂不是给老爷惹事吗?”
“其他的贼人呢,都跑脱了吗?”赖大问。
“不知道是谁派了好多高手在周围,有几个追踪贼人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赖二回道。
“高手?”赖大疑惑地喃喃自语,“那这尸首更不能报官了,明天派个人去铁槛寺问问老爷怎么办再说。”
“好。”赖二答着,见赖大已经穿戴整齐,奇怪地问道“哥,你这是要去哪?离天亮还早着呢。”
“不睡了。”赖大道“让你这么一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总觉得不太放心,还是起来到处去查看查看吧,”
“看看当值的有没有偷懒,搞不好都听到了贼人的事情,过去安抚安抚他们,都警醒着点。好不好就这么几天的工夫,大家辛苦一些,回头都会有赏。”
这个时候,内院里的人也被惊醒了,各个院子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有那胆小的姨娘甚至吓得哭出了声,丫头婆子小声安抚着,但是也吓得瑟瑟发抖,一夜再没敢入睡。
从林如海出事那晚,太上皇就被北静王连夜送回了宫里。
宫外发生的事情都惊动不了他,但是林如海的突然病逝却扎扎实实地打击到他了。
天色刚露出鱼肚白。
常公公端着灯进来,见太上皇又一个人坐着发呆,心里忍不住叹息,悄悄走到太上皇身边,小声道“怎么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一会。”
边说边拿过太上皇的衣服侍候他穿上。
太上皇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睡不着啊,一闭上眼,就是孤和林如海在扬州的一幕慕,孤心里特别的难受,孤想他啊。”
他的情绪特别低落,耷拉着头,谁也不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看见太上皇这个样子,常公公心里也不好受,扶着他道“老奴陪您出去溜一圈吧,回来就进点小米粥,昨晚一点东西都没吃,到这个时辰也该饿了。”
“孤不饿,吃不下。”太上皇说着话,就着常公公的手披上一件薄披风。
尽管正是暑日,但是早晚还是有些凉气,太上皇回宫以后总觉得有些心气无力,干什么都没有劲头。
吃不下,睡不好,还怕冷。
老了,不服老都不行了。
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想查的东西都还没查清。
林如海一死,失去了自己为太孙准备的最隐秘的依仗。往后的日子,有些事该抓紧安排了。
“咳咳,咳咳。”走了没有几步,太上皇就重重地咳嗽起来。
“大清早还是有些凉,唉。”太上皇说完这句话,抬头就看见早起干活的宫人们热得擦汗的情景,不禁自嘲的摇摇头,道“不是天气凉,是我不行咯。”
这几天特别容易伤感,看见什么都觉得自己时日不多,真他娘的晦气。
转头睨了常公公一眼,太上皇问了句“今天是初几?”
常公公知道他想问的是林如海葬礼的事情,赶紧悄声道“昨儿个就送到铁槛寺了,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送回苏州老家去安葬。”
“哦。”点点头,住了一会,太上皇又问道“林丫头那里怎么样了?”
“唉,”常公公叹气“林姑娘像个木头人似的,不吃不喝好几天,硬撑到了现在,过后恐怕会大病一场,王爷连太医都准备好了。”
太上皇也跟着叹气,道“除了太医,还要给她撑好腰,林如海财产的文书都整理清楚了吗?”
不怪他操心。
这么大的家业留给一个孤女,这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
林如海有几房远支亲属,根据宗法和惯例,他们的继承权比林丫头可大得多。
若是这些远亲堂族的兄弟子侄上门,别说是一个孤女,就是夫人还在,财产都不见得能得到几分。
族人想让她净身出户的话,再贤达的官员也没法帮忙,毕竟律法和民俗都是站在族人这一边的。
“林如海这一死,家里的财产被人惦记上是在所难免的事,林丫头是个不懂俗务的,有些事该提前为她筹谋就提前筹谋,”
“林府里的姬妾奴仆,除了买断了的,其他人想随去苏州守陵看护老宅的,都得把他们安顿好了些。若是想自谋出路的也得给一笔遣散费,”
“还有那些族人,说不定要把林丫头带回苏州本家,让水溶好好想想这事该如何处置……”
宗法社会,女子不能立户。林家的亲戚再远,也是最合法合理的收领人。
就连贾家都没有和林家争论的资格。
但明眼人都知道林家的宗亲们是为了林如海的遗产来的,目的不在遗孤。
黛玉若是跟了他们回去,哪里会有个善终?
要是强行拒绝也不是不行,但是会授人话柄。
一个女娃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都带着一个六亲不认的名头过活。
常公公听着太上皇唠唠叨叨,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走到一处六角凉亭,太上皇停住脚步,“在这里坐着歇会吧。”
身后的小公公赶紧上前将软垫铺好,一应茶点也都摆满,这才躬身退下。
远处,另有一行小公公端着食盒过来了。
自从太上皇回宫,皇上见太上皇憔悴萧索,便命御膳房每日为他炖一碗血燕羹。
太上皇本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更喜欢的是黛玉给他熬得浓浓的小米粥。
但是待要不吃,又见不得儿子那副他不肯赏脸的委屈样,只得当吃药一样,每次都拧着眉头使劲咽下去。
咽完了,还得将碗给小公公带回去,好向皇上交差,证明父皇受了他的孝心了。
“真他娘的麻烦。”太上皇嘀嘀咕咕,骂了一句。
转头看向初生的太阳,又自言自语道“孤往后还是要回崇箴堂住,孤在那里才更舒坦。”
这皇宫他住了一辈子,现如今是越来越不喜欢住在这里了,总觉得处处都看不顺眼,那种窒息的感觉令他喘不过气来。
常公公沉默,两个人一坐一立,都看着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不说话。<div id="cener_ip"><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