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谁家的问题真就无所谓。
实力差不多的话,还需要考虑下主客场优势。
实力差太多,反正都是秒人和被秒,没区别。
关俊彦想了一秒钟,果断决定去对面坐着。
自家就是楼盘自带的精装修,拎包入住,心结那边明显是重新精装修过了,档次极高。
反正在哪里处境都一样,不如选个更让自己感到满足的。
房屋的内部风格延续了玄关的极致哥特风,不同的是,没有像心结本人的穿着那样运用大量的黑色,而是以暖色调为主。
这让人类看起来舒服许多,以黑暗为主更像是吸血鬼贵族的城堡,难看倒是不难看,住里面总觉得有些膈应,看得出来这位还留有一颗人心。
从入户的一刻起,关俊彦便在仔细打量着客厅里的每一处布置,越看越来劲。
屋里的家具和陈设没有一件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全是精品。
有世界知名设计师杰出作品,也有极具历史价值和人文价值的古董,很多有钱都买不到。
置身在这样的地方,比身处巴黎卢浮宫好不了多少,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赔不起。
也更让关俊彦好奇心结是怎么把东西运来的,明明就隔了两扇门,自己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等关俊彦问出口,心结便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笑言道:
“因为我是傀儡师啊,这方面总有些优势。”
女傀儡师在关俊彦的对面坐下,伸出一只纤细优美的手。
直到这个时候关俊彦才注意到,女人的手比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艺术大师都要漂亮。
素白干净的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敲击。
紧接着,附近的橱柜自动打开,摆放在内部的茶具、茶罐自己动了起来。
樱见状也主动还原为刀,跟着茶具一起飞,估计是想起了还没化形的时候。
同时动起来的还有厨房,引水,烧水,冲泡,最后自动上桌。
心结言而有信,说泡茶就泡茶。
只是没有亲自上手。
虽然关俊彦的茶道经验是日本茶道,但茶这一品类有很多是相通的。
跟着神乐澪带喝带学刷了一段时间,关俊彦已经能做到只凭香味就能判断出茶大致好坏的程度。
这沁人心脾恰到好处的香气,不喝都知道是好茶。
抿上一口,更觉清新。
心结自己也抿了一口,笑问:“如何?”
“好。”就一个字。
“你懂茶。”
“略懂,略懂。”
“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首先,得有以后。
“我还是先让你安心吧。”心结放下茶杯,眯眯眼睁开,“我选择住在你的对面是为了仔仔细细,全方位地观察你。”
关俊彦这会是真的弄不懂了。
我有什么好观察的?
十七岁少年和千年御门院之间的差距,完全没必要整这些虚的。
觉得有问题,要么直接干掉,要么抓去拷问。
关俊彦自问不是什么硬骨头,随便来几下估计就招了。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傀儡师。
研习傀儡的人虽然不多,但胜在历史悠久。
中国有墨家分支,欧洲有罗真从炼金术中演化出的独特分支,各自都有追求。
在我看来无非两点,操纵演化万物与赋予无生命的傀儡真正的生命。”
说到这里,关俊彦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茶杯。
自动泡茶,自动搬家这手,就是工家的傀儡术。
“我第一次接触傀儡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门艺术。一直在这方面潜心钻研,还被父亲说过是不务正业,不过在学会‘泰山府君祭’,继承家主就没人这么说了。把家主传给天海后,我周游世界,我没有效仿先代隐居修行,而是正式踏上追寻傀儡之道的旅途。
时至今日,两大分支我都有所成。不过在冲击至高的时候,我遇到了瓶颈。
操演万物方面,我精巧有余,大气不足。这既和我小心眼的性格有关,也和这个国家的地理人文国情共同构建的基盘有关。
虽然在周游世界的过程中有所开阔,但基盘这种东西不是这么容易修改的,所以我才不惜冒着惹怒店主的风险,也想一观那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傀儡术巅峰造物。”
“这个评价是不是绝对了点?店主才说‘挟泰山以超北海’。”关俊彦忍不住开口道。
“技术、理念等方面当然有所超越,不过这件东西不太一样,它是在‘宏大’上达到巅峰,耗费无数资源,这在后世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不是做不到,是没必要。中国不会再去建万里长城,埃及不会再建金字塔,是相同的道理。”
“道理我懂了。”关俊彦会意,时代与技术的局限导致当时只能堆料,“但这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希望有,但那件东西没出世前,谁都说不好,所以——”
说到这里,心结顿了顿,又喝了口茶。
“——我选择你,更多的是因为赋予傀儡生命一道。因为科学的发展,细胞、有机物、无机物等概念陆续延伸,我也掌握了诸如生命转换,改造,灵魂与意识的转移,唯独差了最后的关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知道个棒槌,我又不是傀儡师。
不,等等,这个女人是靠着与科学相印证走到这一步,如今与傀儡最近似的前沿科技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没有达到的是——
“自主思考人心吗?”
啪,啪,啪,啪,活了超过五百年的女傀儡师鼓起了掌,看向关俊彦的眼神也越发满意。
“斯巴拉西,果然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是困扰无数傀儡师最大的难题。据说罗真已经完成了这一课题,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
虽然有幸找到了罗真制作的传说中的人偶‘蔷薇少女’,但因为我修行不足,强行模仿,结果变成现在这样,灵魂分裂?意识分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最初的我。
这种存在方式的确很便利,比传统意义上的‘泰山府君祭’更加远离死亡,但我终究是个人类,我不希望存在复数的自己。
我试着自相残杀,留下最后一个自我,但又怕这样会让自己彻底变得不完整。于是我开始观察人类,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解读真正的人心,找回真正的自己。”
关俊彦点头:“所以,我就成了那个被你观察的对象,解读的范本?”
“是。这是我的心结,我希望你能解开她。”
说到这里,御门院心结心结自嘲一笑:
“想想还真是讽刺啊,父亲为什么取名心结心结我不知道,但我却真的因为心的问题而产生的心结,或许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傀儡,被命运的丝线操控,在名为世界的舞台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