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茴听到熟悉的声音和她小时候经历过的噩梦,双眼马上睁开,就在那一秒,她的嘴被男人的大手捂住了。
她的眼瞳一片水光潋滟,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
“小耗子,你以为你当年侥幸的一逃了之我就没有办法找到你吗?原来你改了姓,鹿很好听,适合你。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记得那个男孩子就在那棵梨花树下教你写这两句诗经。”
男人说话时一只不会翻动的眼珠子一直盯着鹿茴。
她吓得浑身抽搐,后背沁出的冷汗湿透了病床的床单。
他看到鹿茴露出恐惧的眼神与胆怯的表现,内心突然涌上了熟悉的感觉。
男人笑得兴奋至极,原本含笑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冰冷,“为什么要跑,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跑?小贱人,你居然放跑了那个男孩子,要不是因为你,他早该死了。”
鹿茴不敢哭,眼眶里噙着泪水,正快要昏过去。
“小耗子,我找到你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男人掐准了阿桃回来的时间,他松开捂住鹿茴嘴巴的大手。
没等到鹿茴说话,快速从她的病房离开。
她精神过于紧张,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吓得眼睛一翻,人晕倒在病床上。
当年的噩梦再次重演了。
“少夫人,今天的鲍鱼粥很新鲜,你多喝一点好吗?”阿桃拎着饭食推开了病房的门。
看到倒在病床上睡姿不正常的鹿茴,她松开了拎在手上的粥,粥摔在地上流了一地。
“少夫人……”她赶紧按了床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赶到。
他们帮鹿茴进行了抢救,阿桃站在走廊上急得团团转,她想着傅书御刚走也不好马上再找他,至于祁璟衍走之前明说了哪怕到出院的那天人都不会再来。
阿桃在走廊上急得踱步走,心里担心着鹿茴的病况。
医生抢救完鹿茴走出病房,看到阿桃就进行严厉的批评,“病人身体虚弱,经不起精神折磨和惊吓,你们怎么照顾的?”
“对不起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桃对着医生连忙低头道歉。
等医生走后,她一脸狐疑地挠了挠头,大少爷走之前少夫人确实有伤心,有流泪,但是情绪上没这么大的动荡啊?
难道,大少爷又来过了?
鹿茴刚醒来,整个人显得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好像受到了什么大刺激。
“少夫人,你怎么样?”
阿桃帮她倒了一杯水。
鹿茴推开阿桃递过来的杯子,“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一份粥吧!”
“是,那你好好的,我去去就回。”
阿桃一脸担忧的望着鹿茴。
她在阿桃走后,面无表情地拔掉了点滴针头,然后赤着双脚走出了病房。
鹿茴经过走廊,在她身边经过的所有人犹如梦幻泡影,她短暂地失去了无感,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视觉,双脚不听使唤一直往前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很长很长,长到她望不到尽头。
她推开了天台的门,刚过完年,大雪才停歇,冷风把她身上的病服吹得鼓鼓的。
烟烟,我一直以为自己逃跑了,逃得很远很远了。
可是,那个噩梦依旧存在着。
我想了,不愿意再等待了。
鹿茴踩上天台的边缘,人神志不清,心里带着活下去的希望,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做出了不该有的行为。
儿童住院部。
庄赫南闯进祁星澄的病房,他看到祁璟衍拉着好友夺门而出,“快,鹿茴在天台上,阿衍,我告诉过你,她不能受刺激的。”
“什么意思?”
祁璟衍跟着庄赫南往前走,嘴上问着事情的始末。
祁星澄不放心地追了出来,他走得太急没有穿外套。
“爹地。”
他小跑上前去追祁璟衍。
“你回去。”祁璟衍脸色阴沉的对着他挥了挥手。
祁星澄一脸倔强地摇了摇头,“姨姨如果犯病了,我比你管用,她是拿我当儿子的。”
庄赫南二话不说地往回跑,把祁星澄背了起来。
祁璟衍脱了外套盖在儿子身上,两人前往天台。
天台上,鹿茴展开双臂面朝着天空,寒风吹来,她凌乱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她展开的双臂犹如要飞翔的蝴蝶,渴望自由,渴望翱翔。
“鹿茴。”
祁璟衍看到鹿茴踩在平台上,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他的呼吸一下子凝滞。
“祁璟衍,来嘛,我们一起来玩啊。”
她笑得像个孩子,笑容很单纯,说话的语调完全没有刚才的清冷。
庄赫南看着情绪失控的鹿茴,他放下背上的祁星澄。
“阿衍,别刺激她,她的状态太差了。”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庄赫南唯一可以断定,鹿茴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庄叔叔,我该怎么做?”
祁星澄看到鹿茴踩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抬起手一直在擦眼泪。
鹿茴对于他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劝她,用她日常的牵挂去感化。”
庄赫南蹲在祁星澄身旁,大手贴在他的后背上。
祁星澄仿若得到了启发,他哒哒哒地跑到鹿茴面前,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刺激到她。
他立刻挣脱身上大大的外套,和鹿茴一样穿着病服。
“妈妈,我是小星星啊!你看看我,小星星病了。所以妈妈你不下来抱抱我吗?”
祁星澄哭红了双眼,小手不停地抹着哭湿的小脸。
鹿茴的目光被他吸引,她语速缓慢地问道,“小星星?”
“是,妈妈,我是你的宝宝小星星啊。”
祁星澄又是一句击碎心灵的伤心话语。
她看着祁星澄笑着摇头,“不,不对,你不是我的小星星。我也有一个小星星,可是他死了。我的宝宝死了……”
祁璟衍权当是鹿茴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在胡言乱语,他走过去抱住祁星澄,方便她离儿子近一些。
“鹿茴,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他抱着祁星澄问她。
她看着父子俩,左脚不小心踩空,人往后仰去,对着祁璟衍大声的喊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冤枉我,是不是我不在了,你就会相信我?”
“不要,鹿茴……”
祁璟衍丢开了祁星澄,他跑过去伸出了大手。
鹿茴绝望的闭上眼,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