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活见鬼!”
看着拳势逼近,鲁智深怪叫一声,脖子猛然一缩。
下一刻,他的光头径自缩入胸腔之中,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式锤拳。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仿佛,乌龟脑袋缩回龟壳中一样。
“……这招可以。”
苏墨哭笑不得,将锤拳斜斜下劈,砸在鲁智深的肩膀上。
“缩头乌龟”这个词,一般当做形容词。
但,在鲁智深身上,居然还是动作描写……
这是苏墨之前,未曾想到的。
武侠小说里,也很少见到这么真实的招式。
苏墨感觉,自己还是太缺乏见识了……
“厉害厉害!”
鲁智深又是怪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被苏墨直接轰飞。
落地之后,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
将地上的泥土接连炸开,形成一个个小坑。
“大师也厉害。”
苏墨微微有些喘气,拱了拱手。
这次动手,赢得还是挺费劲的。
“高手过招,不动如山,动如雷霆,都算不上什么。”
“但你适才那一掌难知如阴,防不胜防。洒家输的心服口服。”
鲁智深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把自己的光头拔了出来,大咧咧道:“你赢了洒家,便是洒家哥哥。你要洒家作甚,洒家都依得你。”
苏墨:“……”
道理他懂,但鲁智深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万一来句“洒家只会心疼哥哥”之类的鲁言鲁语……
还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二位好武功!”
恰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喝彩声。
声音震荡,如风雷一般。
二人循声望去,见二十余米外,站着一名三十四五岁年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大汉。
大汉头戴关公同款的绿色头巾,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显得威猛霸道。
手中,更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上面还画着几根青竹。
给人的感觉……
就挺一言难尽的。
好吧,勉强说起来,挺环保的。
至少,苏墨还没见过几个,这么酷爱绿色的。
“兀那汉子,且过来说话。”
鲁智深嚷道。
要是别人比斗输了,听到路人说“好武功”。
即便不认为对方阴阳怪气,心生挑衅。
也要心生芥蒂。
但,鲁大师也是一个奇人。
他虽然好面子,但心中坦荡无比。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虽然,堂堂天罗地网拳莫名其妙的输给太.祖长拳……
听起来,就很生草。
但,鲁智深打的尽兴,心中反而极为痛快。
甚至,觉得刚刚是数年没有过的,得意之战。
这时候,听到旁人称赞。
顿时,觉得对方很有眼光。
毕竟,一般人可看不出,他跟苏墨这几招的名堂。
“甚好!”
绿大汉笑了笑,似缓实快的疾走几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林冲……林官人吧?”
过街老鼠张三看着大汉,揉了揉眼睛,突然惊疑出声。
“正是区区不才。”
林冲淡淡一笑,点头道。
有身份的人之间,固然觉得说对方姓名不雅,往往用代称。
但,市井百姓,江湖草莽,也没多少人计较这个。
毕竟,一般人家,至多取个小名。
字号这些世家子弟、达官显贵的东西,离普通人有些遥远。
若是称呼小名嘛……
那满街都是“二狗”、“狗剩”、“富贵”、“狗娃”之类的。
还不如喊大名好听。
林冲虽然是个武官,但江湖习气甚重。
听到泼皮混混直呼自己姓名,也不以为意。
“这位林官人,是作甚的?”
鲁智深有些疑惑,皱眉道。
官人这词,本意就是为官之人。
布衣百姓对为官之人,也喜欢这么尊称。
当然,北宋这时候,味道就有点变了。
妻妾间,开始称自己的丈夫为“官人”。
民间,也开始对新婚夫妻戏称为“新郎官”、“新娘子”。
西门庆那种,有钱有势的大商人,甚至可以称一句“大官人”。
大概,还是受到官本位的思维吧。
觉得,什么东西跟“官”挂到一起,都是好的。
以至于,鲁智深听到这词,脑海里就有些浮想联翩。
“这位爷,可是堂堂正正的官人。”
“喏,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在这东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青草蛇李四一愣,连忙赔笑道。
“哦,洒家想起来了!”
鲁智深怔了怔,一拍脑门:“林教头,洒家姓鲁,法号‘智深’,洒家可认识你爹。”
林冲:“……”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到有人这么做自我介绍的。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对劲。
顿时,林冲也有些懵逼。
“真的,洒家没骗你。”
“……大师何处人氏,缘何认识家父的?”
林冲叹了口气,恭恭敬敬问道。
毕竟,人家可是认识他爹的。
“洒家乃关西鲁达。只为杀人犯事,避祸为僧。”
“年幼时,洒家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还学了令尊几式枪棒。”
鲁智深毫不在意暴露自己杀人犯的经历,大咧咧炫耀道。
“原来如此,可惜先父前些年已然故去,否则想必也愿意跟大师喝上几杯。”
林冲叹了口气,望向苏墨:“不敢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黄裳,一介布衣学子,见过林教头。”
苏墨看了看林冲的绿头巾,微笑着拱了拱手。
林冲其实也算不上被绿帽。
但,因为无妄之灾,弄得家破人亡。
比大多数绿帽苦主,还惨的多。
他的时候,一直感觉林冲活的憋屈,自己心中也苦。
虽然武功也是梁山上,仅次于卢俊义第二档。(公孙胜那些法师,后面另说)
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仗义疏财的汉子。
但,没有鲁智深、武松那种痛快爽利、豁达不羁的感觉。
以至于,苏墨在计划里,也没打算跟林冲碰个面什么的。
不过,既然今天遇到了。
结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