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之后,
河南尹,雒阳城,
袁绍府邸外,
郭嘉正式向荀彧辞行,
“奉孝,你为何如此仓促的准备离开,此次离家,你不是打算与我一同选择明主,施展毕生所学的才华吗?”
荀彧露出惋惜神色,
向郭嘉挽留道,
“文若,区区几日,我已知袁绍并非明主。”
“为何?”
看着荀彧,
郭嘉点破道,
“文若,想必你也有这种感觉吧,只是你兄长在袁绍帐下,不忍弃之。”
“袁绍确实有周公礼贤下士,孟尝广纳英豪之风范,只可惜凭他的才智与胸襟,无法做到知人善用。”
“即便他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却不能令人才各司其职,各尽其才,又有何用。”
“归根结底,袁绍热衷权谋,心有大志,却不得要领,往往舍本逐末,他喜欢谋划,可缺乏决断,与他一起图谋霸业,实在是一件难事。”
听郭嘉之言,
荀彧面露苦笑,
拱手道,
“像奉孝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非常慎重的衡量天下英豪,选择明主,确保举措周全,以成就大业,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言了。”
“不知道奉孝辞行,欲往何处安身?”
“我欲游历天下,四处寻访,若无明主,则赋闲在家,以待天时。”
闻言,
荀彧将郭嘉送出内城,
两人正式分别,
郭嘉一人一马独行,
行至城郊外苍亭,
忽有一人将之拦住,
来人拱手恭敬道,
“奉孝先生,我家军师有请,备有好酒好菜,请先生一聚。”
郭嘉摇了摇头道,
“我若不往,你当如何?”
“军师交代过,先生若不愿来,自可离去,这十锭金,是军师所赠,留给先生路上做盘缠。”
“也罢,让我听听你家军师有何高论?”
郭嘉下马来到苍亭,
只见姚广孝身披僧衣,
独坐亭中,
笑道,
“奉孝先生,小僧候你多时了,请上座。”
“阁下不是定襄王麾下的谋士,此时不思救主,寻我何事。”
“定襄王身负治世定国之命,吉人天相,定可无忧,我寻先生,也是为了主公之大业,既然袁绍不是先生心中明主,先生可愿意投效我主。”
哈哈一笑,
郭嘉坐下自斟自饮道,
“王爷的文采与武功皆是世之罕见,奉孝也是仰慕多时,早想要见上一面,只可惜王爷此刻身陷囹圄,难以自保。”
“其实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定襄王功高盖主,引得陛下猜忌,即便不死,恐怕也难复往日权势。”
姚广孝笑道,
“人皆有得势失势之时,一时时运罢了,文章盖世者,孔子当执牛耳,却也困厄于陈邦,武略超群者,无人出太公之右,却也垂钓于渭水。”
“先生可闻周易之言,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我主眼下只是蛟龙未遇,暂潜水于鱼鳖之间,只待风云起涌时,腾空九霄。”
“亦如先生,身怀君子大才,明主未遇,只能拱手于小人之下,正所谓马有千里之驰,非人不能自往,人有千般巧计,无主不得施展。”
“我主与先生皆是失时失势之人,只待时势而起,须知楚王虽雄,未免乌江自刎,汉王虽弱,却得万里江山。”
闻言,
郭嘉面露惊讶之色,
忍不住笑道,
“先生之雄辩,博古通今,当属天下一流,奉孝汗颜,看来今日是走不成了。”
“与先生相识,当真是人生幸事,当痛饮之。”
当姚广孝在招纳郭嘉时,
此刻,
张婴宁与蔡琰等人抵达了雒阳城,
外城,一栋豪宅里,
“花雄拜见两位夫人,军师有要事在身,故而令我在夫人麾下听调。”
花雄恭敬的迎接两女进屋,
她一袭白衣华服,
手持画扇,腰佩宝玉,
可谓之“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走在雒阳街巷,不知道要吸引多少女子的目光,
此处豪宅是姚广孝临时置办的房产之一,
用作校事府的联络点,
除此之外,校事府在雒阳城已有六处联络点,
以迷惑城中秘阁探子的巡察监视,
两女风尘仆仆赶到雒阳,
但她们并没有放松下来休息,
反而开始商议如何搭救困在牢里的刘如意,
蔡琰问道,
“姐姐打算怎么办?”
张婴宁早有谋算,
她一脸凝重,
沉声道,
“我要进宫面圣,唯有我出面,方可打消刘宏的部分疑虑,相信夫君没有谋反之心。”
“可这样姐姐岂非置身险地。”
“眼下顾不得这许多,夫君已是刘宏的眼中之刺,不可不拔,为今之计,唯有委曲求全,保住夫君性命为上。”
蔡琰闻之无奈,
正所谓,
君要臣死,死不得不死,
刘如意的生杀大权皆系于刘宏一人之手,
不管是否有谋反之意,
只要察觉到威胁,
刘宏就有杀刘如意的理由。
叹息一声,
蔡琰开口道,
“姐姐,你有你的谋算,妹妹也有自己的办法,你我姐妹便各自行事吧,希望能够顺利救出夫君。”
“我知道了,你千万小心,我会让花雄与你同行,她是夫君宠信的内臣,可保你无忧。”
“多谢姐姐!”
事毕,
两女便分开了,
张婴宁留在宅子里等待姚广孝,
图谋进宫面圣事宜,
蔡琰则带着花雄前往了雒阳内城的乐府官署,
拜访昔日之好友,乐府名伎,来莺儿,
乐府内,
来莺儿正在编曲排歌,
自从宋词在雒阳城兴盛开来,
已有两年之久,
它的地位逐渐与汉乐府的诗歌并列,
文坛一时涌现不少词人,
由于宋词格律更加灵活多变,
便于吟唱,
朝廷乐府与民间酒楼都开始传唱宋词,
于是编曲便成为乐府的重要工作,
待到乐府官署的下人通知,
来莺儿一脸开心,
将许久未见的蔡琰引到房中交谈,
“昭姬妹妹,自伯喈先生被流放并州,你们离开雒阳,我们姐妹好久未见了,听闻伯喈先生已被赦免,你为何才来探望姐姐。”
“姐姐抱歉,此事一言难尽,我今天来,是为了请你救我夫君性命。”
来莺儿一脸困惑道,
“你嫁人了?夫君莫不是与你有婚约的河东卫家公子卫宁。”
“不是,妹妹嫁给了定襄王为妾。”
双眸透着震撼,
来莺儿捂着小嘴道,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