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的西厢别院,
“潘先生!”
“小姐可在里面?”
“先生,小姐正在院子里练剑,她交代过若是先生来,不必通禀,您径直入内即可。”
“有劳了!”
潘璋点了点头,别过侍女,走进司徒府的西厢院,这里的主人便是司徒王允的义女。
院内栽种着几颗梅花树,以及一小片竹林,红梅怡翠,相得益彰,梅竹皆有君子气节,可见原主人是何等的风雅。
竹林旁,亭台边,一妙龄女子屹立,手中持剑轻舞,洒落不失凌厉。
女子着青裙素服,踏凤头宝靴,粉面灰飞,鬓角汗湿,秀发掩映乌云,云鬓斜插金钗,白玉肌肤胜雪,一副芙蓉模样,天然美貌堪比雪中海棠花。
只见她舒嫩玉手提剑,皓白袖腕轻转,遽然画出数朵剑花,面前的竹子应声而断。
“貂蝉,你又在练剑了,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身为司徒府堂堂的大小姐,岂能继续持枪舞剑,不是要叫人笑话。”
摇了摇头,潘璋苦笑道,
闻言,貂蝉轻盈的收剑,眼溜秋波,露出喜态,一旁的侍女急忙将雪绒绣袍披在她的肩头。
“潘大哥,你来得正好,小妹新近学了几招,陪我练一练。”
“今日可不行,我来是有要事通知你。”
露出失望之情,貂蝉转而令侍女前去备茶待客。
两人于亭台对坐,面前是刚刚煮开的热茶与膳房送来的糕点,
貂蝉袖手拾起茶盏,一边倒茶,一边好奇道,
“潘大哥,难道是有新任务了?”
潘璋摇头道,
“没有,李儒的鸩羽将我们盯得很紧,兄弟们在外行事都很小心,不敢轻举妄动,幸亏有司徒大人和你提供掩护,虽然有疑心,李儒也不好强硬查访。”
“不过今日董贼与李儒来访司徒府,提出要迎娶你为妾侍之事,好在西凉军前线失利,让这件事暂时混过去了。”
听罢,貂蝉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她惊讶道,
“董贼真要娶我?”
“我当时就在司徒大人身边做侍从,正好听见了,董贼好色,人尽皆知,他的色胆之大连后宫皇室的妃子都敢窃取。”
“况且你的容貌放在帝王后宫之中亦属绝色,当初首领和元伯先生令你做司徒大人的义女也有引诱蛊惑董贼之意。”
“不过他们未曾料到,才寥寥数面,董卓居然就直接向司徒大人提亲,若是拒绝,恐怕招致灾祸,到时候唯有将你献予董贼方能成事。”
“要一女子屈身事贼,促成大事,实非大丈夫所为,首领与元伯先生无颜见你,故而令我前来与你确认心意,你若不愿,我等绝不强求。”
潘璋面露难堪之色,咬咬牙一股脑的说道,
心中复杂,不过貂蝉面色平淡如水,未有一丝波澜,淡然道,
“当年家中蒙难,貂蝉寄人流离,如果不是被首领所救,传授一身本领,如何能够活到今日,又得潘大哥、马大哥这样的兄长爱护,有幸成为司徒义女。”
“貂蝉虽为女子,但志向不输男儿,若能为国除贼,报恩首领,又有何委屈可言,请潘大哥回禀首领,若有任务下达,貂蝉定然不负所托。”
潘璋目光黯然,叹息一声,宽慰道,
“貂蝉,事情未到最后一步,想来首领也不会动用此计,若是讨董联盟军战事顺利,董贼也无暇顾忌此事。”
另一边的相国府内,
还在筹谋算计盟军的董卓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为他人算计的对方,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贾诩,好奇道,
“文和快别卖关子,你的计策到底是什么?”
未等到贾诩的回答,李儒率先开口道,
“相国,文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意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联盟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虎牢关和雒阳城,就在天子脚下,他们做梦也想要夺回雒阳城,奉还天子。”
“虎牢关作为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失守,雒阳必定沦陷,接连取胜的联盟军已成骄兵,定然顾及不到空虚的后方。”
“太行八陉连通并州、冀州,此时若是云中王派遣一支奇兵东出太行山,南下可配合我军夹击联盟军,令之首尾难顾,北去可攻幽州,东进可攻冀州,皆可牵制盟军。”
闻言,贾诩哈哈一笑,谦卑道,
“孝儒先生不愧是相国身边的第一谋士,立刻就窥探出在下的想法,恐怕您也早想出了此计。”
董卓一脸为难道,
“文和,此计虽好,可是你觉得执友会轻易答应吗?”
“他本意中立于并州,若是劝他此时出兵东进,无疑就是让他与天下二十一路的诸侯为敌。”
拱拱手,贾诩又道,
“相国放心,王爷如何会不肯答应,他与您虽然有些小嫌隙,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一旦相国战败,失去雒阳,联盟军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讨伐王爷。”
“毕竟王爷现在可是背负了一个大大的弑君罪名,天下儒生谁人不知道王爷鸩杀了弘农王,堂堂汉室皇兄亲手杀害了皇弟,此等同室操戈之举实乃汉室之耻。”
“如果相国依旧担忧,文和愿意立下军令状,自荐出使并州,劝说云中王出兵,若不成,提头来见相国。”
董卓闻言一喜,点头称道,
“文和真乃咱家的子房,好,咱家就封你为讨逆校尉,光禄大夫,出使并州。”
波澜不变,宠辱不惊的贾诩谢恩离开,留下一脸沉思的李儒,董卓见其面色凝重,狐疑道,
“孝儒,你为何面露愁容,难道文和此计有纰漏?”
李儒皱眉道,
“相国,此计并无不妥,只是属下感觉贾诩此人不妥,属下自诩有阅人洞察之才,唯独这贾文和令属下丝毫看不出深浅。”
“他今日主动为相国献策,不觉有些蹊跷,他若是与云中王图谋,必为大祸。”
对于李儒的猜疑,董卓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担心日后贾诩会威胁他的地位,反而笑着宽慰道,
“孝儒,咱家知道你疑心重,不过文和没有理由背叛咱家,不管如何重用他,你始终是咱家最信任的人。”
“谢相国信任!”
李儒一脸感激道,可是心中始终有一丝消磨不掉的不安,他预感即将会有大事发生,而且不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