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如同亘古的黑洞，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同时，开膛手的脑海之中开始回响起一段重复而凝重的质问：

    “夺走他人的生命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你把生命当成了什么！？”

    开膛手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悬空的身躯没有任何落脚点。

    此时此刻，便是虚无！

    唯一传达的信息，只有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审问！

    开膛手并不在意，这些话他在审讯室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

    这些审讯官总是以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以特别的道德观约束自己。

    他们是何等的卑微和狭隘，完全没有领悟到自己超凡脱俗的艺术创造力。

    只有以有生命的东西为素材，才能创造出更富有生命的艺术品。

    “他们竟然嘲笑我的作品没有生命力！”

    “就凭他们这些只会蜗居在办公室的凡夫俗子！？”

    “就凭他们这些只会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生锈齿轮？！”

    “也敢妄议我的伟大作品，说我是‘变态’？！”

    开膛手如同狂犬般乱吠，然而除了漫无边际的虚空，没有回应他的声音。

    突然之间，黑眸开始变形，向内部坍缩，扭曲的时空变成了巨大的漩涡，无可抗力！

    开膛手的狂叫停止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那个巨大的黑眸吸了过去，连同艺术创造力以及记忆。

    甚至连生命的本能也被他夺取过去。

    “掠夺者！”开膛手悲鸣起来。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却在乎自己的创造力。

    而现在，他引以为豪的创造力也被这个无情高悬天际的黑眸夺走了！

    林研没有在乎开膛手的悲鸣，继续搜寻着他的记忆，这些记忆凌乱和冰冷，让林研也有些不适。

    短暂地搜寻之后，他发现开膛手是最近才被带到这个监狱的，对【虫笼】的构造完全不熟悉，对于【神父】的所在就更是一问三不知了。

    在开膛手声嘶力竭的悲呼声中，林研结束了黑眸别天。

    当开膛手发现自己回归了现实之后，他对林研又惊又怕又怒，厉声喝问道：

    “我的创造力呢？还给我！”

    “你这个魔鬼！”

    林研凝视着他，缓缓说道：

    “已经还给你了，你的创造力，我看一眼就想吐。”

    开膛手被林研的话彻底激怒了，双臂忽然如猿猴般伸长，铁鞭般飞速地抽击着林研的肩骨。

    他能清楚地听见林研肩骨裂缝开始发展的声音。

    “碎吧！”

    开膛手一声大吼，双臂一齐用力，重重地抽击在林研肩骨之上。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林研的肩膀塌了下去，双臂软软的垂在身侧。

    自始至终，林研都没有痛苦的哼一声。

    观众也看出了林研的肩骨已被打碎，但是林研却没有痛呼，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们面面相觑，寻找其中的原因。

    “我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关押进【虫笼】了，因为他是无痛觉者！”

    此话一出，周围的鬼众都立刻醒悟过来。

    如果林研是无痛觉者，那么他便有留在【虫笼】的价值，毕竟无痛觉者相当罕见，天生便失去了一个报警系统。

    对于普通人是灾难，但对于生命研究者却是有待挖掘的宝藏。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也会死的！”

    “对呀，他虽然无痛，但是并不代表不死！”

    “如果袁青还不终止决斗，只怕这个珍贵的宝藏就要被开膛手搜刮一空了！”

    不少鬼众对于这场比试失去了兴趣，他们所期待的哀嚎和挣扎都没有看到。

    整个决斗就如同开膛手的单人秀，他所面对的只是一块无知无觉的石头。

    开膛手也很快察觉到林研没有痛觉，但他的兴致不减反增。

    他从未接触过无痛觉者，面对这样的素材，他究竟能创造出怎样的作品呢？

    开膛手双臂再次拉开，击打在林研的膝盖上。

    这一击用力沉猛，意在击碎林研的膝盖骨，让他摔倒在地。

    但是林研在承受一击之后，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连颤抖也没有发生过。

    “怎么回事？”

    开膛手暗自疑惑，自己的力量足以劈开五块叠加的青砖，但竟然打不碎面前这个瘦弱青年的膝盖骨。

    他不及细想，继续猛力抽打在林研的膝盖骨上，每一次都精准到位。

    然而他越抽打，心里的疑惑越凝重。

    林研就好比伫立千年的顽石，在风雪之中岿然不倒。

    “这小子的膝盖骨究竟是什么制作的？”

    “难道是特殊合金？”

    开膛手疑惑重重，猝然收回了手。

    他惊讶的发现，林研本是塌陷的肩骨竟然在渐渐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原位。

    “这怎么可能！”

    开膛手惊呼出声，他作为一个人类，却从没有想过如此惊人的恢复力。

    他的身体能力的确优于大部分人类，但在鬼众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

    “这个小鬼的回复能力还挺不错！”

    “反杀开膛手！”

    有人开始起哄，情势在一瞬间颠倒过来。

    开膛手环顾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忽然明白了。

    他来之前一直被蒙着眼，听到的说辞也是只要今天能够赢得决斗，就能获得自由。

    他本以为自己步入了另一个关押极刑囚犯的监狱，但是眼下才发现这个监狱并不是那么简单。

    每一个观众双眼之中充斥的血色，瞳仁如蛇瞳般锐利，暗示着他步入了一个异种的巢穴。

    这是鬼众的巢穴！

    开膛手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情绪，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惊慌，竟然和喜悦有些类似。

    亲手创造一个鬼众的雕塑！

    多么美丽的作品啊！

    开膛手大声喊道：“把我的刀还给我！”

    “允了！”

    袁青如同古代帝王，批准了开膛手的请求。

    在聚光灯之下，两道黑影从天而降，如切豆腐般插入了底层的地板之中。

    开膛手大步走去，从地面抽出两把方口大刀，每一把都足有一米五长，刀背厚实，刃口锋利，每一次都反射着森冷的光。

    他曾经就是以这两把沉重而锋利的大刀在一个大队的警察之中游走往复，竟然没有一颗子弹伤到了他。

    直到最后，【特别刑事组】的人员到来才将开膛手制服。

    开膛手轻轻掂量了手里的刀具，舞动了几下，找回了之前的感觉。

    他再次咧嘴一下，獠牙显得狰狞可怖：

    “我要开动了！”

    同时，林研也冷冷的说道：

    “够了，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