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误打误撞，一时幸运而已。”
“飞羽小友不必如此自谦，剑势可不是幸运就能掌握的。”
捻着胡须，张三丰细细打量起林飞羽。
须臾后。
只见张真人面带忧色，道：“只是飞羽小友，你这身上好重的深寒杀气和血腥味。”
这话一出，小侍女耸了耸瑶鼻嗅了嗅。
“血腥味？那为什么我没闻到呀，老道士，你不是闻错了，我家公子身上还自带淡淡清香呢，不信你闻闻。”
别说，小侍女这话出，那绝美尤物也耸琼鼻嗅了嗅。
嗯，她也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
张三丰摇头笑笑，只严肃说：“飞羽小友，你身上杀气与血腥味极重，你在剑道一途已然走偏了。”
“这一旦走偏，无论飞羽小友你剑道天赋多高，可都注定无法登上剑道巅峰，问鼎天人合一的天人境界。”
林飞羽神情无变化：“噢，那张真人觉得晚辈该如何是好？”
“老夫这里倒是有能清心净念的东西。”
张三丰从袖袍里拿出一本秘籍：“此乃五形功，以飞羽小友的武道天赋，至多一年就净化你身上杀气，得问鼎天人之机。”
绝美尤物看向张老道，微微惊愕。
这五形功，可是你武当派掌门才能修习的绝世功法，你就这般拿出来送给一个刚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年轻人？
张真人不愧为两甲子有余的武道魁首。
单是这份胸襟，这份气魄，怕是天下就无人能敌。
林飞羽却是接过看了看封皮后，就双手奉还。
“飞羽小友，你这是？”
双手捧着放进张三丰怀里，林飞羽抱拳拱手：“张真人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恕晚辈不能接受。”
“这是为何？”
不光张三丰不解，就连绝美尤物都不明白：“你是武者，难道就不想成就天人境，纵横于天下。”
她说话腻中带媚。
吴侬软语的，有着纯出自然的无尽缠绵。
微笑着看了这万分迷人的娇媚绝色一眼，林飞羽又看向张三丰定定说道：“张真人，晚辈始终坚信一个道理。”
张三丰：“何道理？”
“力量没有善恶，剑不分黑白，人……才有！”
林飞羽话语铿锵无比。
“天下武道，殊途同归，无论是正，还是邪，都能攀登武道巅峰，最终证道，成就那镇压寰宇的天人合一境界！”
此言一出，马车厢内的气氛围陡然沉默下来。
良久后，张三丰声音较低沉：“飞羽小友，想清楚了？你想走的这条路，很可能会让你堕魔，最终万劫不复的。”
“那便万劫不复！”
林飞羽无所谓。
红尘万丈，世间之大，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再者说了。
什么是正？什么是魔？
救人者是正，杀人者就是魔了？
可笑！
可笑至极！
你救了一个杀人魔，那杀人魔又杀人无数。
那你说你是正，还是魔？
你救了羊，结果狼被饿死。
这又是对是错？
张三丰心念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绝世的剑道天才，仿佛看到此子今后将无尽杀孽缠身。
“飞羽小友，切记守住你心中之善，莫成为天下人眼中的魔。”
张三丰觉得这是自己最后能帮到林飞羽的。
他是真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这样一个绝世剑道天才堕落，成为整个天下武林中，人人喊杀喊诛的杀戮魔头。
“天下人？”
拿起身前桌上的酒杯，豪饮而尽，林飞羽淡笑：“天下人的想法，张真人，你觉得我在意么？”
好生偏激的想法。
闻声，瞥了眼小侍女，见小侍女不搭理自己，张三丰更急了：“可，飞羽小友若是丧失良善侠义，你……”
“好了，真人。”
林飞羽摆手打断：“我林飞羽从来不需要天下人的赞美，您觉得如此，我还会在意所谓天下人的想法？”
“赞美？”
张三丰眉头一凝。
此刻，张老道心头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个杀气萦身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太过毛骨悚然，就仿若一只时刻会择人而噬的洪荒血兽。
“难道不是？”
林飞羽轻抚放在怀中的黑玉剑匣，抚摸着那恍若要破匣而出的一对栩栩如生的金银乌鸦，话语平淡。
“张真人，恕晚辈大胆一问。”
“你武当派向来以武林正道魁首自居，你们行那所谓的侠义之举，难道不是为了博得天下人的赞美？”
“我……”
张三丰一时哑口无言。
“在我看来，所谓的正义与赞美，不过是禁锢手中剑的枷锁镣铐，天下人大多愚不可及，何必在乎他们？”
“飞羽小友怎生如此偏激念头？”
张三丰很急。
他仿佛已看到眼前这名绝世剑道天才，一半身子处于神圣的光明，另一半身处无尽的黑暗中。
一旦踏错一步，那便是腥风血雨。
“难道我说的有错？”
林飞羽勃然一怒，冷冷看着张三丰：“张真人，我福威镖局三百二十八口人，尽数被那正道青城派的余沧海狗贼所杀。”
“除我之外，无一幸免！”
“难道这等灭门惨案，你武当派身为正道魁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没对青城派产生丝毫的怀疑？”
张三丰不敢答。
没怀疑？
有的！
福威镖局先祖林远图与青城派长青子的恩怨矛盾，武当派都是知晓的，也隐隐猜测到福威镖局被灭，应当是青城派下的手。
“怎么，张真人不敢答了？”
林飞羽淡淡冷笑：“你武当派既对青城派有猜测，那为何不站出来替我福威镖局主持公道，让青城派给个说法？”
“你武当派从头到尾，可又曾发书质问过正道青城派？”
张三丰还是沉默。
“没有！”
“这些都没有！”
林飞羽摇头，面露自嘲之色：“是啊，一个二流镖局满门被灭，凶手还疑似你们正道的一流门派，你武当怎么可能站出来！”
“想着反正福威镖局满门被灭，事情就此烟消云散？”
“可惜！”
声音寒意彻骨：“可惜啊，我这个林家养子还活着，你武当派不站出来主持公道，我林飞羽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