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
滂沱的大雨终于停止,阴云散去,阳光洒向大地。
经过了一夜马不停蹄的逃亡。
也先终于看到了居庸关的影子,身上穿着从不知名的瓦剌士卒身上拔来的衣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终于快到了。
恨恨的看了眼,距离身后不远的追兵。
只要出了居庸关,就像是鱼入大海一样,明军想再找到自己行踪难如登天。
“察哈木亦丹,格尔硕特,这次谢谢你们了,否则我可能到不了这里。”
“也先,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察哈木良丹微微皱眉,“之前我与明军之人的战斗,肯定被朱祁贤所知。”
“他定会派遣大量的骑兵奋起追赶,只有真到了草原,才是松懈的时候。”
格尔硕特点头,“没错,即便加上我俩,以身后这些瓦剌残兵,根本不够明军塞牙缝的。”
“我怎会不知。”
也先脸上呈现颓废之态,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也怪他太小看明军的斗志了。
近五十万的瓦剌大军啊!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全都被葬送在大明境内,早先的意气风发的伟大宏愿,也随之散尽。
时至今日,说再多,也难以掩藏内心的苦闷。
望着身后明朝的疆土,心中无尽的欲望化作浓浓的无力感。
察哈木亦丹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也先,不禁出声道:“用中原人的说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经历这场惨败,也未必不是好事,等到日后攒够了家底,无非就是重来一次罢了。”
“蒙古先贤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未必不能。”
也先点头,深知察哈木亦丹说的没错,大不了重头再来。
不过就是费些时间。
平复内心的负面情绪,询问身边的亲卫,“现在收拢了多少溃军?”
“大概三万有余了。”
“好!”
也先点头,加上留守居庸关的瓦剌士卒,加在一起也有五万之众。
麾下还能有这么多草原勇士,也知足了。
虽然士气低沉,但是可以用时间去化解的,就算对明军再恐惧,等回到了草原,自己也有足够多的方法帮其恢复往日的风采。
“命,全军加速前进,出居庸关,入草原,我们回家。”
“回家!”
三万多瓦剌残兵,听到回家,死气沉沉的眸子,恢复了些许光亮。
可怜的也先做梦也想不到,前方的居庸关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将军,瓦剌残军,即将抵达居庸关,我们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咳咳!”
杨洪剧烈的咳嗽,昨晚与敌人战斗,身体受了不轻的伤势,若非对方只顾逃亡,自己可能就会命丧敌手。
小宗师之威,果然不可小觑。
“不打!”
副将微微皱眉,沉声道:“可是,敌军主帅很有可能就在其中,若是将其放走,后患无穷啊。”
“无妨,贤王军令你不是也看了么,只准尾随,不可拦截。”
“既然王爷这么说,想必有其深意。”
“真的没有问题么?”副将不是对朱祁贤有怀疑,而是心有不甘,毕竟好不容易战胜了瓦剌。
付出了诸多努力,才有了如今大好的局面。
可让敌军主帅在眼皮子低下溜走,换谁都会觉得不甘心。
杨洪轻声笑了笑,贤王如此英明之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点?
放过也先,根本是不能的。
“贤王率领的部队,到哪里了?”
“最后传递消息是在一个时辰前,按照贤王军的脚力,应该距离我们已经不远。”
副将回复,随后心中执念作祟,再次道:“但那时,瓦剌残军就已经过了居庸关了。”
杨洪无奈,“行了,别对此事念念不忘了,即便率军拦截,也定然打不过的。”
“我猜测,敌军阵中最起码有两位小宗师,送死么?”
副将一时语塞,讪讪一笑,略显尴尬。
“确实打不过。”
“下去吧,命人盯紧了敌军。”
“末将明白!”
也先看着越来越近的居庸关,心中有些激动。
身后的明军没有拦截,那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将其剿灭不难,可也会浪费不少时间。
时间拖的越久,就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变数!
不过数千骑,想跟就跟着吧。
孰轻孰重,也先拎得清。
“报!也先大事不好了!”
也先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神色惊恐的探马,心底猛然一颤。
随即怒斥道:“什么不好了?难道居庸关还能落入明军之手不成?”
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被这名探马搅的稀碎。
想想就可笑,明军守城都不足,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兵力去攻打居庸关。
要知道,他可是足足留了近两万的本部士卒留守。
明军想要将其攻下,最起码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随后,也先眉头紧锁,他注意到那名探马在听到明军的时候,目光之中的恐惧变得更加浓郁。
探马哆哆嗦嗦,声音充满了惊恐,“居庸关城头,插满了明军的旗帜。”
“你说什么?”
也先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边的两名小宗师闻言呆若木鸡。
探马哭丧着脸,颤抖道:“没了,没了,居庸关没了,我们回不了家了。”
“不可能!”
也先恶狠狠的揪住探马的脖颈,脸上青筋暴露,“你若骗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没了,真的没了。”
也先松开手,探马的表情不似在说谎。
“哼!”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也先并不相信这是事实。
“察哈木良丹,烦请你去探查一番,速去速回。”
回过神来的察哈木良丹脸色有些难看的点头。
他也不相信,明军怎么可能会算到瓦剌会战败?
就算会战败,关隘如此众多,明军又怎么可能会算到,他们会走居庸关?
除非,明军之中,有人能够预卜先知。
倘若居庸关易主。
他们将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