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眼空间站被强行占领,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罗斯柴德尔家族脸上,他们引以为傲的信息优势被米科尔森按在地上踩,赖以为生的技术势力,被唐吉用拳头从地表揍到了地轨。
空间站的丢失就好像一桶冰水倒在了脑袋上,瞬间让罗斯柴德尔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弟位。
当然,最少在现在,在天空之眼刚丢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依然在地球活动的罗斯柴德尔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灭顶之灾正在来临。
他们依然在各行各业享受着家族血脉带来的优势和地位,并且因为凤凰城进度的不断完善而愈发不愿意遮掩。
在这之前,罗斯柴德尔们的个人信息全都被隐藏在信息帷幕之后,即使是幽灵也很难找到这些人。
不过此时,风水轮流转了,幽灵通过现有的密钥不仅从永恒议会手中夺走了它们的大部分权利,还反向封锁了议会成员的通讯权限。
米科尔森甚至懒得派人去逮捕那些有血有肉的罗斯柴德尔成员,他只是通过罗斯柴德尔家族内部渠道,以永恒议会的权限,给所有人发了一个地址,要求他们在三个小时内赶到,就可以等着这群自命不凡的家伙自投罗网了。
当然,为了最后羞辱一下这些天人组织的成员,米科尔森把那个地址定在了来生酒吧。
一方面名字吉利,另一方面,这地方以前是医院太平间改建的,各种设施齐全,特别方便处理垃圾。
西奥多.罗斯柴尔德是第一个抵达夜之城的家族成员,他化名为西奥多.威瑟在亨廷顿工业集团作为高级管理成人员潜伏,平时主要职责是负责监视归化者在集团内部的活动。
这一次他人就在夜之城隔壁不远的圣迭戈考察港口,结果突然接到了家族议会发来的紧急信息,要求他前往夜之城来生酒吧议事。
作为家族一份子,西奥多对家族议会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所以他推掉了所有应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这个...来生酒吧。
好吧,西奥多开始对这次的议会直属命令感到疑惑了,他这辈子从没来过这么草率的地方。
偌大的空间被各种粗俗不堪的装饰堆满,一个个充满廉价感的透明隔间看起来就像动物园里用来展示动物的橱窗。
西奥多皱着眉头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酒吧中,显得有些茫然,他看过了卡座中的沙发,吧台前的椅子,却找不到适合自己坐下的位置。
连带吧台本身,金属材质的吧台虽然有二十多米长,但满是划痕和看不见的油污,让西奥多一点也不想靠近。
而且这里空荡荡的,只有最基本的照明提供着光照,一个人都没有,西奥多.罗斯柴尔德走过时,甚至能听见自己脚步声在这里回荡。
他再次拿出专用的通讯设备,检查了一下邮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地址,并且没有新信息传来,才无奈的找了个看起来最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是第一个客人,喝点什么么?突然出现的酒保穿着姜黄色的西服,看起来和这家酒吧一样古怪,他把西奥多吓了一跳,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别紧张,营业时间还没到,所以看起来有点空旷,相信我,很快会热闹起来。米科尔森笑着说道:我从不骗人。
西奥多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钱夹,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扔在吧台上:让我一个人待会,只要你保持安静,这些都是你的。
米科尔森笑着在嘴边做了个拉拉索的动作,伸手拿走了吧台上的钱,还耸了耸肩,似乎再说:你的损失。
西奥多叹了口气,手指不耐烦的在吧台上弹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四十分钟后,两个结伴而行,穿着新刻奇主义风服装的男女走了进来。
只是一秒钟,西奥多和对方就确定,他们都是不属于这里的外来者。
但那对新刻奇主义情侣完全没有和西奥多交流的意思,他们和西奥多一样,用挑剔的眼神看过了大半个酒吧,最终选了一个自己心中最不平庸的透明包厢坐了进去。
没有服务员,没有音乐的酒吧中,只有一个古怪的酒保和三个同样古怪的顾客,整个酒吧起无声息,安静的就像停尸房一样。
西奥多在桌面上敲动的手指频率更快了,处于本能,他觉得今天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但来自家族议会的命令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罗斯柴德尔家族层级分明,大部分成员从出生到长大成人都享受着高福利待遇,但成员和成员之间本身并没有过多交流,他们只是遵守着来自家族议会的命令。
随后,走进这家酒吧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一个特征,那就是看起来和这家酒吧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西奥多甚至在其中看见了几个认识的家族成员,但此时整个酒吧的气氛都非常压抑,他没有贸然去打招呼。
不过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就是目前酒吧里的所有人,都是罗斯柴德尔家族成员。
他们都是血亲。
西奥多这一坐就是五个小时,依然有人陆陆续续走进来生酒吧,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老西奥多.罗斯柴尔德也走进了这家酒吧。
西奥多睁大了眼睛,他的父亲已经退休多年,一直在南美洲某个农庄里享受安度晚年,已经快十五年没有和外界联系过了,结果现在也西装革履的出现在了这里。
他急忙上前,引导着自己的父亲坐在了自己身边。
老西奥多在金钱和权利的保养下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看着周围的亲戚,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虽然就释然了。
他坐在小西奥多身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米科尔森扮演的酒保打了个响指,指着一瓶印着俄文的伏特加说道:两杯冷调,大杯的,谢谢。
好品味。米科尔森竖起了大拇指,动作熟练的找出两个大杯子,一瓶纯净伏特加将将倒够两杯,随即把杯子放进冷调机,低温瞬间让杯子内的液体变得有些粘稠,随后在吧台的一角将杯子推向两位顾客。
【鉴于大环境如此,
酒杯划过金属吧台的摩擦声,成了整个酒吧最刺耳的声音,如同时代落幕前的鸣钟声。
老西奥多笑着拍了拍小西奥多的肩膀,示意对方一起饮酒,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澹,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小西奥多这一代的罗斯柴德尔都是由人工智能负责照顾长大的。
两个人这些年来在一起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到五年,但这一刻,老西奥多依然感觉了一股刺痛。
干杯,儿子!老西奥多第一次开口叫了对方儿子这个词,小西奥多有些惊讶,但还是配合着举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然后他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这辈子从没尝试过这么具有刺激性的烈酒,而且精致又健康的生活习惯也没给他带来一副扛得住这种低温喝法的肠胃。
但老西奥多用手指抬起了对方的酒杯,半强迫着看着他把一满杯伏特加都喝了下去。
他环视四周,大致数了一下人头,扭头看向酒保: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了。米科尔森点了点头,门外陆陆续续又走进了十几个米科尔森,他们有的手中还挟持着神色不安的男女。
当这些人走进来世酒吧,所有的罗斯柴德尔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无论他们怎么按下代表着需要救援的按
钮,也没有传来回应。
抱歉,总有几个聪明人能发现我的小疏忽,不然这将是场安静而优雅的葬礼,配得上罗斯柴德尔家族的大名。米科尔森深感歉意的看着老西奥多:当然,这也不全是我的错,他们如果能像您一样通情达理,场面就会好看许多。
老西奥多苦笑了一下,看向自己身边已经双眼迷离的儿子,再次开口道: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米科尔森手里拿着一把带花纹的手枪优雅的拧着消音器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可给了你们不止一次机会,我建议你再来一杯。
我装了一对义体肝脏,喝不醉。老西奥多苦笑了一下:不过再来一杯也不错。
老样子?米科尔森将手枪留在吧台上,仿佛看不见酒吧里的诡异的气氛,再次倒了一杯冷调伏特加,端给了老西奥多,另一杯则拿在自己手上。
敬罗斯柴德尔,也敬我自己。老西奥多朝米科尔森举杯示意,随后仰头一口干了下去。
噗!
米科尔森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击穿了杯底,穿过烈酒,打穿了老西奥多的脑袋,随后同样举杯:敬全人类。
敬全人类。
这就是开始的口号,米科尔森们从怀里掏出同样的手枪,一个接一个的,从正面,从背后,从侧面,以处决的方式,一个接一个的干掉了这些男男女女,一个不剩,血流成河。
来生酒吧地板上的血迹,甚至沿着门缝流到了酒吧大门外。
这就是罗斯柴德尔家族的落幕,最少是地球范围内,生物学上的落幕,所有继承了这个姓氏的碳基生命,都被从这个星球抹去了。
根据幽灵查询到的信息,在凤凰城号上,还有一个储存着罗斯柴德尔家族遗传信息的保险库。
米科尔森现在鞭长莫及,只能暂时把它记在心里。
...
天空之眼空间站。
唐吉在米科尔森的指引下,控制了那二十二个自然人员工。
他们基本都是罗斯柴德尔家族的死忠份子,加之没有目睹唐吉肉身突击空间站的壮举,也不知道永恒议会已经被放逐的消息,在初见之下竟然妄图反抗,结果造成了三死七伤的结果。
所性这些死忠成员此前没经历过唐吉式的谈判,刻进骨子里的忠诚,随着鲜血和死亡被硬生生挖了出来,此时显得异常配合。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用RoSSII号空间站的阴影作为掩护保持轨道同步,虽然它已经被废弃了,但主体结构依然完整,我们秘密修复了它上面搭载的紧急逃生舱模块。一个工程师顶不住唐吉的压力,将他们的逃生窗***代了出来。
稍等,我需要点时间查询资料。米科尔森盯着夏威夷的阳光,等待幽灵的查询结果,随后反馈给远在外太空挨冻的唐吉:RoSSII空间站确实搭载了逃生舱模块,但当年毛子们撤离的时候,它已经快到使用寿命了,现在那座空间站已经超期在轨快十四年了,没人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我发誓,我们真的修好了紧急逃生模块!工程师信誓旦旦的保证。
唐吉打算相信对方,因为由幽灵所掌握的武装机器可以随时干掉这些在空间站内部的工作人员,他们看起来确实没有宁死不屈的气势。
当然,即使没有那些杀人机器,幽灵也可以随时处理掉这些工作人员,空间站内所有拥有维生系统的模块都是可抛弃的,永恒议会从一开始就防备着这些人呢。
从天空之眼到RoSSII号空间站很近,它们几乎是贴在一起飞行,最近的两个点直线距离只有五十二米,永恒议会用额外的算力精确的保证了两个大家伙不会发生碰
撞。
几分钟后,幽灵的操纵下,一条钩锁向外延伸,连接到了RoSSII号空间,唐吉穿着刚征用的宇航服沿着这条钩锁进入了RoSSII号内部。
荒芜的RoSSII号大部分舱室都已经失去了气密性,唐吉无视了沿途的风景,找到了工程师所说的逃生舱模块。
一如他所说的那样,这里确实有被修缮的痕迹,外接的电池板为维生舱提供最低限度的电力维持。
唐吉看不懂俄文说明书,但米科尔森能,他详细的向唐吉描述了这套逃生设备有多天马行空以及不靠谱。
从原理上而言,它真就是要求唐吉从轨道上跳下去,突破大气层,坠入大海,只不过在外面加了层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