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
唐艳玲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
不过不是那种声音很大的哭。
是无声的，光流泪的哭。
她一边用手擦眼泪，但眼泪很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给。”
一块手帕出现在唐艳玲面前。
唐艳玲一抬头。
却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曹卫国。
“手帕没用过，干净的。”
这年代可没有纸巾。
平时也就揣一块手帕。
唐艳玲看着曹卫国，又看着确实干净的手帕。
思忖后，接了过去：“谢谢。”
曹卫国摆摆手。
“可以坐吗？”
“可，可以。”
曹卫国见她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
“服务员，换杯热的。”
“不用了，我凑合喝一下好了。”
唐艳玲连忙拒绝。
服务员已经取走了冷掉的咖啡。
“你不用对我太抱有敌意，虽然我和你男朋友有些过节，但你应该清楚，基本上不是我主动招惹你男朋友的。”
唐艳玲微微低着头，没敢直视曹卫国。
对于这番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不过脸色已经比之前缓和了一些。
“你们俩的事，其实都是误会，我觉得解释开了，也没什么的。”
唐艳玲踌躇道。
曹卫国笑笑：“算了，虽然一个院住着，但我和你男朋友也不是一定要有交集的人。存在点误会也没什么。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哭？”
“没什么。”唐艳玲毕竟对曹卫国有戒心，因此自然不肯多说。
这时，服务员端着新的热咖啡，走了过来。
“咖啡我请你。服务员，两杯都记我账上。”
“好的先生。”
“不用你请，我自己会付的。”唐艳玲再次拒绝道。
曹卫国挥手让服务员退下。
“我说了，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我看你在这伤心，心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所以上来问一句。毕竟你以后也是要嫁到咱们红星四合院的人。
低头不见抬头见。
总不至于闹得这么凉薄吧。”
唐艳玲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在冶金部担任的也是文员。
平时喜欢听听歌，看看书。
身上也有一股书生气。
见曹卫国这么说。
她缓缓抬头，看了眼对方。
心里的抗拒又减轻了一些。
“谢，谢谢你。”
“没事，咱们年纪也差不多。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需要帮忙吗？还是说，你跟你男朋友两人……”
“没有，我跟他挺好的。”
但这话唐艳玲说得显然没啥底气。
似乎想到什么，眼睛又是泫然欲泣。
这下实锤了。
肯定跟棒梗闹矛盾了。
“是不是你跟棒梗吵架了？”
“没有。”
“眼泪可不会骗人。”曹卫国笑道：“很正常，也用不着遮掩，谈恋爱嘛，既然有欢笑，也总会有痛苦。单纯拥有一样，那都不是一场合格的恋爱。”
唐艳玲有些愕然得看着曹卫国：“你似乎……很懂这方面。”
“拜托，我也谈过恋爱，也经历过好嘛。”曹卫国笑道。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和煦，温柔，又充满阳光。
唐艳玲冷不丁想到之前在大院的时候，曹卫国倚在门口喝酒的画面。
真的很惊艳。
心中抗拒再次少了一些。
唐艳玲也开始打开了话匣子：“难道爱情就不能一直甜蜜吗？”
“你平时喜欢吃糖吗？”曹卫国不答反问。
唐艳玲一愣，点点头：“喜欢！但我怕对牙齿不好，不敢多吃。”
曹卫国笑道：“对啊，糖吃多了，不仅对牙不好，也会腻不是嘛。
爱情也一样。
时间长了，你会把甜蜜，当成理所当然。
就跟吃糖一样，吃多了，你也不觉得甜了。
因为你习惯了。
但如果中间，我让你吃块苦瓜，再回头去吃糖，你又会觉得甜了。
爱情也是如此。”
曹卫国的一番软/糯鸡汤。
让唐艳玲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生，竟对爱情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唐艳玲思忖后，点点头：“我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那就好。”曹卫国点头。
“我还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唐艳玲踌躇着说道。
“问吧，不用纠结数/量，如果能帮上忙，我很荣幸。”
唐艳玲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羞色。
“他好温/柔啊……”
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唐艳玲深吸口气，问了一个藏在心里困惑许久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呢？”
八十年代，随着改开，思/想/开/放也重新扬起旗/帜。
女性们，尤其是城里受过教育的女性，在众多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的熏/陶下，也逐步开始思考爱情。
思考它的前后。
很显然，唐艳玲也属于其中之一。
曹卫国想了想：“我觉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他的心里应该不会有这种疑问。
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能让你主动靠近对方的力量。
它藏在你们交流中的每一个细节。
你不用去质疑和寻找它。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的心会主动告诉你。
我爱他。
如果你没有这种感觉。
也许不是不爱。
只是还没到那个程度。”
曹卫国静静得按照自己的理解，阐述对爱的看法。
这番话也是他那些恋爱经历后，总结的结论。
爱。
真的不需要去揣测。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会迫不及待得告诉你答案。
唐艳玲不可思议得看着曹卫国。
“看来你真的很懂爱情，你应该爱过不少人吧？”
曹卫国：“……”
妹纸，我在开导你，但你这话就说的扎心了。
他无奈笑道：“我也被很多人爱过。”
“嗯，我看出来了。你应该很讨女孩子喜欢。”
唐艳玲也大方承认道。
之前她并不了解曹卫国。
但是今天，通过这场聊天，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着她在同龄人当中，不曾见过的温柔。
像个爱情大师似的。
“有了你的开导，我心情好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唐艳玲本来不想继续说。
但情绪推到了这。
她也有些不吐不快：“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棒梗更好的相处。你也知道，他脾气比较倔，人也比较敏感，有时候我想干嘛，他未必会采纳我的意见。
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直劝他控制一下脾气。
毕竟人也不小了，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四合院。
脾气大，总容易吃亏。
你看，你们四合院昨晚上又出了那么一件事。
我说他两句，结果还被他说了一顿。”
“所以你哭了。”
唐艳玲点点头，脸色有些讪讪的。
没想到躲到咖啡厅，还被曹卫国撞见。
不过聊完之后，她觉得这场见面似乎也不错。
起码解/决了她不少困惑。
曹卫国笑道：“感情这种事很难说，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姑娘……”
唐艳玲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得抬头看着曹卫国，静待下文。
“我以为会跟她在一起很久。
就像一架加满油的飞/机。
可以飞得很远。
谁知道，飞机中途转站。”
曹卫国失声笑道。
唐艳玲一愣。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曹卫国眼神有些恍/惚。
唐艳玲却在琢磨他刚才那番话。
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唐艳玲不是很明白这个比喻。
但也不妨碍她觉得这段话，好像很美。